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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衍(23)

作者:爱吃松鼠鲤鱼的花雨柔 阅读记录

“光明正大,却也需如履薄冰。”林昭提醒道,“甲字库房鱼龙混杂,未必没有别人的眼线。一切都要小心。”

次日,林昭在一位老书吏的引领下,进入了翰林院深处守卫森严的甲字库房。这里光线略显昏暗,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灰尘的气息,一排排高大的书架直抵屋顶,上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卷宗、账册、地图,年代不一,杂乱无章。

这里,是信息的宝藏,也是时间的迷宫。

林昭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这无尽的故纸堆,仿佛看到了隐藏在其间的蛛丝马迹,以及那即将被掀开的、惊心动魄的真相。

他的“闲散”时光彻底结束,一场在历史尘埃中进行的、无声的狩猎,正式开始。

第16章 故纸藏锋,蛛丝隐现

甲字库房的日子,枯燥、漫长,却如同深海采珠,偶尔的发现便能照亮一片黑暗。林昭如同一个最耐心的矿工,每日埋首于散发着霉味和岁月气息的卷宗之中。他不再局限于兵部或吏部的档案,而是将视野放宽,从户部的钱粮调度、工部的河工营造,乃至各地巡抚的奏报副本中,寻找可能与张澜、与军械走私相关的蛛丝马迹。

周阁老给予的权限如同尚方宝剑,让他得以接触到许多普通翰林无法触及的密档。那位引领他进来的老书吏姓钱,沉默寡言,眼神浑浊,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但每当林昭需要调阅某些特定年份或部门的卷宗时,他总能精准地从浩如烟海的架子上找到,效率高得惊人。林昭心知这绝非普通书吏,必然是周阁老安排在此处的耳目或助力,对他愈发客气。

时间悄然流逝,北疆再次传来捷报。谢衍整合边军后,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声东击西,以小股精锐不断骚扰鹰嘴崖侧翼,主力则悄然运动,完成了一次漂亮的迂回穿插,截断了西戎前线部队与后方的部分联系。西戎被迫收缩防线,鹰嘴崖之围虽未完全解除,但压力大减,主动权开始向谢衍一方倾斜。

捷报传回京城,朝野振奋。景和帝龙颜大悦,对镇北王府的赏赐和褒奖接连不断。连带着,当初献上“轻骑整合”之策的林昭,在翰林院的处境也微妙地好转了一些。至少,王铭之流的冷嘲热讽明显少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审视与忌惮。

林昭对此浑不在意,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片故纸的海洋里。他发现了不少有趣的细节:

比如,张澜在担任吏部考功司郎中期间,曾大力举荐一位名叫吴启明的官员出任江南漕运御史。而这位吴御史到任后不久,其辖区内一段原本由官府负责疏浚的河道,便被“外包”给了一家名为“通济”的商号,这家商号的背后东家,经赵四暗中查证,与那位被张澜举荐升迁的漕运分司主事的妻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通济”商号在承接河工后,账面亏损,却暗中购置了大量田产店铺。

又比如,大约在南山别库“走水”前半年,兵部武库司曾有一批“待报废”的军械被记录为“拆解回收”,负责监督此事的正是郎中张文渊。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工部虞衡清吏司(掌管薪炭、修缮等)的账目上,记录了一笔向京郊一处名为“隆昌”的铁匠工坊采购“废旧铁料”的款项,数额巨大,远超常理。赵四派人去查过,“隆昌”工坊规模不大,但在那段时间曾大量招募工匠,后又迅速解散。

这些线索分散在不同部门、不同年份的卷宗里,看似毫不相干,但林昭凭借其超越时代的逻辑梳理能力和对细节的敏锐捕捉,逐渐将它们串联起来。

一个模糊的链条开始浮现:张澜利用吏部职权,安插亲信把控漕运关键节点 → 亲信与关联商号勾结,以河工等名目侵吞公款、或许也为后续行动提供掩护 → 张文渊在兵部利用职权,将待走私的军械以“报废拆解”名义调出 → 通过关联工坊进行修复、组装 → 再利用被控制的漕运渠道,以商船为掩护,将修复好的军械混在粮食或其他货物中运出……

然而,这仍然大多是间接证据和逻辑推断。最关键的,能够直接指向张澜父子、证明他们知情并主导此案的铁证,依旧缺失。比如,张澜与南方粮商、与西戎方面的直接联系证据;比如,那笔通过工部流向“隆昌”工坊的巨款,最终去了哪里;比如,张文渊是如何具体操作将军械“合法”地调出武库司的……

林昭知道,对手非常狡猾,必然不会留下明显的书面证据。他需要找到那个关键的连接点,那个能捅破最后一层窗户纸的证人或者物证。

这日,他正在翻阅一批陈年御史的弹劾奏章副本,希望能从中找到些被忽略的、关于张澜或其党羽的指控。这些奏章大多石沉大海,但其内容往往能反映出一些当时未被重视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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