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薇！锦绣坊！

林昭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更重要的是，锦绣坊的位置，距离刚才他遇袭的那条巷子并不远！

一个惊人的巧合？还是……

他猛地想起那蒙面女子矫健的身手和那双明亮的眼睛。

“赵四，”林昭声音低沉而急促，“立刻去查‘锦绣坊’那个叫苏薇的绣娘！要快，但要无比小心，绝不能惊动她，更不能让任何人察觉我们在找她！”

他几乎有八成的把握，那个神秘的蒙面女子，就是韩明道的女儿，苏薇！她不仅隐藏在京城，而且似乎一直在暗中关注着与张澜相关的动向，甚至……在暗中保护与张澜作对的人？

这个发现，让整个事件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也让他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希望。

夜色渐浓，京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林昭站在街头，望着城南的方向，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立刻去见一见那位身世坎坷、却可能手握关键证据的奇女子。

但他知道，他必须忍耐。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更周密的计划，需要确保她的绝对安全。

韩薇……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林昭在心中默念。

第19章 绣庄暗面，惊鸿一瞥

“锦绣坊”位于城南一片相对安静的街市，门面不算大，但窗明几净，悬挂的绣品精致雅洁，透着一股不俗的格调。与“锦云轩”那种隐在暗处、资金流动诡秘的绸缎庄不同，这里更像是一个真正靠手艺吃饭的清白之地。

林昭没有贸然前往。他深知，自己此刻必然处于多方势力的严密监视之下，任何直接接触苏薇的行为，都可能将她立刻置于险境。他需要创造一个绝对安全、不引人注目的会面机会。

他让赵四安排了一个信得过的、与绣庄有旧日采买往来的妇人，以定制一批复杂绣品为名，前往锦绣坊接洽，借机观察苏薇其人，并尝试在不引起对方警觉的情况下，传递一个极其隐晦的信息——有人欲为韩明道御史讨还公道，望能一见。

同时，林昭加紧了在甲字库房的“正常工作”。他不再只盯着张澜和军械案，反而开始大规模整理编纂前朝水利舆图，摆出一副完全沉浸于学术、不问世事的姿态，以麻痹可能的监视者。他甚至主动向掌院学士汇报编修进展，请教疑难，将一个勤勉翰林的形象扮演得无可挑剔。

暗地里，关于张澜及其党羽的罪证整理从未停止。林昭将发现的“军械损耗”猫腻、与“锦云轩”相关的资金异常、以及张澜安插亲信把持漕运节点的线索，分门别类，整理成一份条理清晰的密折雏形，只待找到苏薇这个关键证人，获得更直接的证据，便可择机呈送周阁老或直达天听。

数日后，前往锦绣坊的妇人带回消息。

“东家，见到了。那苏薇姑娘约莫二十上下，容貌清秀，但眉眼间带着一股寻常绣娘没有的沉静和……坚韧。话不多，手艺极好，尤其是双面绣，堪称一绝。”妇人回禀道，“我按您的吩咐，定制了一幅《青松磐石图》，寓意坚贞不移。交谈时，我故意叹息世风日下，奸佞当道，提及当年韩御史风骨，她当时正在穿针的手，顿了一下，虽然很快恢复，但眼神……变了一瞬。”

“她可有什么回应？”林昭追问。

“她只说会尽力绣好图样，让我半月后去取。别的……并无多言。不过，”妇人补充道，“我留意到，锦绣坊后院似乎另有乾坤，偶尔有身形利落、不像普通仆役的人出入，但都很隐蔽。”

林昭心中了然。苏薇果然不简单。她听懂了暗示，但极其谨慎。那后院的神秘人，或许就是她的依仗，也可能是她暗中行动的伙伴。这解释了那日巷中她为何能及时出现并身手不凡。

“做得很好。半月后，你再去取绣品，届时见机行事。”林昭吩咐道。

等待是煎熬的，尤其当你知道风暴正在酝酿。陈瑜和林珏那边依旧没有大动作，但赵四回报，永宁侯府最近似乎加强了与几位御史台官员的往来，而那位与陈瑜过从甚密的兵马司副指挥使，其辖区恰好包括了林昭目前居住的片区以及……翰林院周边。

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越来越重。

这日，林昭奉掌院学士之命，前往礼部领取一批用于修史的旧档。途径礼部衙门外的一条长街时，他无意中一瞥，却看见了一个绝想不到会在此处相遇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浅青色襦裙，挎着一个布包，正从礼部衙署的侧门低头快步走出，神色平静，但步履匆匆。她怎么会来礼部？

林昭心中疑窦丛生。礼部掌管科举、礼仪、祭祀等，与一个绣娘的生活可谓风马牛不相及。除非……她来此的目的，与自己有关？或者，与韩明道的旧案有关？韩明道当年是御史，属都察院，与礼部并无直接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