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175)

“三妹,怎么了?”

“不对劲。”薛蘅凝耳细听。

众人都静默下来,却只听到风雪的呼啸声。

柔嘉刚要说话,巨大的咔咔声响起,似乎整个天地都在震动。她惶然抬头,两边山峰上,无数巨大的山石挟着雷霆般的风声,滚落下来。

“啊——”她脱口惊呼,却忘了策马逃离,眼见巨石越滚越近,忽有一人腾到她的身后,一拨马缰,劲喝一声,骏马向来的方向疾奔。

巨石滚落激起的漫天雪尘让柔嘉几乎不能呼吸,待座骑奔出许久,她终于能睁开双眼,回头一看,这才见身后之人是薛蘅。

所幸众人都逃得及时,并未有一人落下。但山路已被无数巨石堵住,不能通行。

柔嘉急得带上了哭音,“还有没有其它的路?”

“就这条路直达涑阳,绕道的话……”薛蘅心中焦灼,努力控制着,“要多花几天的时间。”

“那怎么办?怎么办?”柔嘉双手绞着衣襟,哭了出来,“两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不赶紧把账册送回去,万一明远哥哥……”

薛蘅跳下马,竭力平定呼吸,正难以决断,忽听寒风里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迅速警戒地围在她身侧,马蹄声越来越近,铁甲铮纵声越来越清晰,有人在大声问,“薛阁主,发生了什么事?”

一名三十上下、着将军戎装的人领着数十名亲兵驰近,裴红菱认出他来,呼道:“元将军!”

薛蘅一听是东阳军的将军元晖,顿时松了口气。元晖跳下马,看了一眼前方,便明白发生了何事,急急下令。

待亲兵领命而去,元晖向薛蘅抱拳,道:“王爷有令,让我助薛阁主一臂之力,务必要让薛阁主在期限之前赶回涑阳。我在沿路都派了人,听人回禀,这段路有异动,似有大批人马出没,怕阁主有个闪失,我这便赶过来了。”

“看来这山崩是人为了。”薛蘅哼了一声。

元晖冷笑一声,“他们这般急着取谢将军的命,就不怕寒了我们这些将士之心!”

“只怕前方还有截杀……”薛忱心情沉重。

薛蘅凝目南方沉沉的黑暗,纵然心如飞箭,恨不得插翅飞回涑阳,这一刻,她也只能静静地站在雪地中,看着东阳军精兵赶来,看着元晖指挥他们将巨石搬开。

但直到第二日凌晨,累得人仰马翻,山路上的巨石才被搬开。

有士兵带来了帐篷,众人抓紧时间阖了下眼,又匆匆上路。元晖带着数百亲兵送到平口关以北十里处,拉住战马,道:“薛阁主,我只能送到此处,再往南,就是擅离驻地,杀头之罪。我已命人通知了前方,王爷的人会接应你的。”

北风烈烈,鲜血飞溅。

雪地上蔓延开来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薛蘅没有想到,过了平口关后所遭遇的截杀,竟会这般凶烈!

如雨般的箭弩,险些让柔嘉命丧箭下。紧接着从密林中冲出来的黑衣人,直奔薛蘅!

接应护送的人马都被黑衣人逼得各自作战,薛蘅冲杀间,瞥见哑叔被数人围住,薛忱在他背上极其危险,白衫上已落了斑斑血迹。

眼见他自哑叔身上滚落,薛蘅大惊,却见裴红菱扑了过去,护住薛忱,他抬头间并无痛色,显然并未受伤。

薛蘅放下心,但这一分神,险些被对手刺中左腿。围攻她的人,招招夺命,直取她胸前的账册!

明远——

这个名字,宛如一壶烈酒,自喉间灌下去,在胸口腾地燃烧——

薛蘅一声怒喝,在十余人的围攻中硬生生拔高数尺,寒剑在空中划出凌厉的弧线,围攻之人难撄这一剑的锋芒,纷纷避让。

“阁主快走!我们拖住他们!”吕青在怒喝,他身后是护着柔嘉的抱琴。

薛蘅蓝色的身影带着无尽的杀气,腾空、落地、剑起、血溅!

十二月十三。

冷月静静地挂在苍穹,俯视着雪野上的厮杀。

薛蘅长剑刺出的同时,右足后踢,又有两人如断线的风筝向后飞出,摔在雪地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她剑势如电,光华大盛,激开所有人的兵刃。待围攻者以为她要冲向西北角,她忽地折身向南,足尖一点,如苍鹰般掠过杀戮场,跃上一匹骏马。

“驾!”

冷月下,身后的厮杀声渐渐淡去。

她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驱策着骏马。

明远,等我——

七四、十招

十二月十九,涑阳北郊。

本是冰雪封山的季节,紫池山上却传来了吆喝猎犬的声音,不时有人影在雪丘上移动,不多时,人声更盛,猎犬将一头獐子从林间赶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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