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满霜河/原江天漠漠(207)

徐烈点头,“不错,也正是因为有了济江,剑南的反贼要攻过来,并非三年五载能够办到。反观丹贼铁骑,时不时侵扰我朝边境,处处掣肘,若不是忙着和丹军交锋,国库何至如何空虚?不将丹贼赶回阿克善草原,永难安宁!”

平王望向负手立于一旁的谢朗,他正看着舆图上的朱红标记,眸子里闪着难言的兴奋。

“小谢,你看呢?”

谢朗抬起头来,扬眉一笑,“王爷,阿克善草原本来就是我们的,只不过被柔然人、丹贼占领了这么多年,是时候在王爷手上收回来了。杀我百姓、占我疆土者,虽远至千里,亦必诛杀之!”

一干少年血脉贲张,齐声道:“是!”

平王默默地点头。谢朗向他抱拳,朗声道:“我等愿为王爷驱策,定朔边、守疆土,助王爷有朝一日成就大业!

那样的春光下,十六岁少年意气风发的誓言,穿透顺和宫东暖阁的窗户,和着春风扶摇直上……

谢朗低了低头,再抬头直视平王,“谢朗答应过王爷的事,从未有片刻忘怀。”

“那你今日……”

谢朗打断了平王的话,“王爷,我和蘅姐之事,与当日誓言又有何相干?!当日誓言,谢朗没敢一日或忘,只是……”

他顿了顿,声音慢慢低沉下去,“若没了蘅姐,纵然彪炳千秋,又有何意思?”

平王怔住,默然地凝视着他。二人就这样在夜色中、寒风里静静地对望,谢朗的眼神平静如常,但始终没有半分退让。

寒雾轻涌,平王最终敛了目中的精光,笑着摇了摇头,拍拍谢朗的肩膀,“薛先生可好?”说着要往屋里走。

谢朗再度将他拦住。平王不禁叹道:“小谢,你可知你今天捅了多大的马蜂窝?谢大人现在还跪在玄贞门外请罪。”

谢朗心中愧疚,但仍不肯让开半步,倔犟地道:“不管怎样,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也不会娶柔嘉的。”

“哈——”平王忍不住仰头一笑,又恼怒地嗤笑道:“你真当我妹子嫁不出去吗?巴巴地往你们谢家塞?!你今日做下这等事,置柔嘉的颜面于何地?!也不知柔嘉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这样受你的羞辱!”

谢朗对柔嘉深怀歉意,听言不禁低下了头,讷讷道:“王爷,是我对不起柔嘉。我只有这条命,以后都是王爷的。”

平王看了他片刻,道:“回头你去谢一谢方先生吧,若不是他进宫劝了父皇,现在来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羽林军了。还有德郡王,方先生在替你们求情的时候,他也没少说好话。不过你记住,你现在是卧病在床,所以暂时不能和柔嘉成亲,二月十八的婚礼取消。”

“啊——”谢朗惊喜得不知说什么才好。

平王问道:“薛先生呢?”

“她还没醒。”

“你就打算和薛先生在这里躲一辈子?”

谢朗不敢吱声。

“走吧。”平王扬了扬下巴。

“去哪?”谢朗忙问,又连连摆手,“我不回家。”

平王恨不得冲着他揍上一拳,“薛先生这般病着,你总要请大夫看一看吧。还有,要买药买菜的,难道你亲自上街?”

见谢朗还不动,他厉声道:“去我王府!薛二先生在等着!”说完一拂袖,转身往外走。

谢朗觉他说得有理,既然已经被找到了,也不可能躲上一辈子,何况蘅姐一直未醒,真得请薛忱看一看才好。他进屋子背上薛蘅,随平王出了院子。

刚迈出大门,便有人递上连着风帽的黑袍。谢朗知平王不欲让人知道自己和薛蘅藏在王府,便接过黑袍,连人带头都包住了。

巷口有两驾马车静静地等候,谢朗背着薛蘅上了前一辆,平王则登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雕轮绣帏的香车里,秋珍珠蛾眉婉转、皓腕轻抬,给平王注满一杯,微笑道:“刚才见到吕三公子在这附近饮酒。”

“哦?”平王俊眉一挑,沉思片刻,道:“不妨事。”

“他到底是哪方的人?”

平王并不喝酒,将身躯靠上软软的罗垫,吐出胸臆中的一口气,阖上眼,淡淡道:“现在看来,他是父皇的人。”

秋珍珠看着手中的玛瑙杯,掠了掠鬓发,浅笑道:“看来陛下挺在意小谢的,还让吕三公子盯着他。”

“不。”平王睁开眼,取过秋珍珠手中的玛瑙杯,一饮而尽,道:“父皇在意的是薛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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