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弥撒(179)

“我没有做错。”他微微地侧头,像是在自言自语,又仿佛在和人对话。

“在保有家族的荣耀之前,必须学会捍卫自己的尊严。”他看著窗外,轻轻地说:“我做得正确,对麽?”

但是他的身边一个人影也没有。

黑发青年紧紧地环住了他,倚著他的後背,默默地点头。

他看不见他,然而,他却能感觉到那股柔和的微风。

他慢慢地回过身,看著前方。

“你在这里。”他微微闭了闭眼,轻语:“在我眼前。我看不到你,但是,我听见你的声音。”

艾维斯摩尔抬起眼,他们四目相接。

“在那时候。”他对著青年轻声说:“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也许是错觉,也许并不是。那是一把熟悉的声音。

塞勒斯汀扯了扯束高的领子,他就像是在对待好友,问道:“如何称呼你,先生。”

“或者……女士?”

他轻笑了一下,那是年轻的、与年岁相符的笑容,“根据我的判断,你应该是名男士。”他小声地补充:“不会有如此不成体统的女孩,对麽?”

“你来自什麽地方?”他像是漫不经心地发问:“巴士底的幽灵?围绕异教徒的邪灵……?”

银发男人仰著头,他的目光柔和,“你该出来。”

“让我看看你。”

“也许……我们认识。”

银发男人在仆人的簇拥下走过阴暗的廊道。

他的发丝渐长、轮廓越深,清澈的蓝色随著岁月逐渐褪去,只剩下一抹深邃的深海色。他的背影高大,双肩宽阔,华贵厚重的服饰就像是他必须担当的责任,沈重、繁琐。

神父为临终的老者默念著悼词,房内是老公爵忠心的奴仆们,他们垂头,双手十指交握。

黑发青年站在不远处,他沈默地望著那虚掩的房门。

那枯瘦的手紧紧地抓住了另一只宽大有力的手掌。

“塞勒斯汀……”

老迈的声音响起,那浑浊的双眼注视著前方。银发男人凝视著他的父亲,默默地点头,那蕴含著情感的呼唤声使他的神情逐渐柔软。

老公爵看著他的长子,慢慢地开口:“在我将死之前,我将我最重要的两样东西托付给你……”

他闭了闭眼,艰难地抬起另一只手,覆住了他们交握的手。

“安格……”老公爵无力地说:“替我看好他……”

塞勒斯汀依旧沈默。

“我央求你,我最骄傲的子嗣……”老公爵吸著气,他迫切需要长子的承诺。

没有人会拒绝父亲临终前的请求。

银发男人轻轻颔首:“我会的,父亲。我承诺。”

老公爵缓慢地点点头,他感到欣慰愉悦。他拉著长子的手,第一次亲吻他的手背,竭力地将无名指上的黑宝石戒指摘下,然後亲自为他的长子戴上。

“我的儿子……”老公爵安心地合了合眼。他指的也许是他的长子,亦或是他宠溺的幼儿。

老公爵缓慢地侧过头,他的仆人适时地呈上了一个老旧的盒子,并且将它交到男人手里。塞勒斯汀略带犹疑看了老父亲一眼,然後将它打开来,里头放置著一个装著暗红液体简陋瓶子。

“它受到了封印……”老公爵的声音悠远平静,仿佛只是重复过去流传下来的话语:“很早以前,无法追溯……”

“不要轻易打开它……塞勒斯汀。”

除非,当你愿意舍弃一切,永远地坠入黑暗之中。

锺声长鸣夜空,站在窗前的黑发青年骤然回过身。他瞧见那尊贵的男人,屈下双膝,亲吻逝者的脸颊。

这是个堪称神奇的梦境。

艾维斯摩尔无法说出其中含有什麽意义,不过他并没有忘记费伯伦的话。这也许是公爵在沈睡的二十年间所发的梦,而他诡异地误闯进这里。

这看起来平静、宁和,但是终将引领他的双眼,见证那在过去磨灭的一切。

第64章 番外二 Avel Simoul in the wonderland(下1)

黑发青年站在门外,他并没有等待太久,大门就被用力地推开来,怒气冲冲的安格.柏金从里头走出,嘴里不断地骂著:“该死的异教徒……暴君……天杀的!”

艾维斯摩尔摇摇脑袋,他已经习以为常。

青年由门外走入,他缓慢走近那亲自将散落在地上的棋子拾起的银发男人。

在艾维斯摩尔站定的时候,银发男人像是能感应到一样地抬起眼。他慢慢地坐回位子,将棋子重新摆好,低声说:“他搞坏了棋局。”

“我们必须重头下起。”公爵看著前方空荡荡的沙发,语气轻柔:“好麽?”

艾维斯摩尔在他面前坐下,摇摇头说:“安格.柏金所掌握的词汇相当有限,除了异教徒、掘地者,还有一些脏话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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