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172)

山路确实不好走,炎老头上了年纪,累的比她们快,于是停下来歇会。

炎老头只要一停下,就会戴眼罩,显得一双眼睛多金贵似的。

木代找地方坐下来,先脱鞋,袜子脱了一拧,下滴的都是泥水,她把脏袜子放回包子,换了双干净的,外头又套包一层塑料袋,重新穿回鞋子里。

虽然走起路来沙沙响,脚总算是舒服些了。

炎红砂说:“木代,你可真是好聪明啊。”

她有样学样,也往脚上套塑料袋,木代拿起马刀,往来路走了几步,选了一棵粗的大树,树身上削了一块皮,在剥落的树干上刻了一道竖痕,代表1。

刻好了,伸手去抚摩,又把刻屑吹了吹,想着:罗韧一定要看到啊。

重新出发,走了没多久就遇到荆棘道,木代挥着马刀在前头开路,左一刀右一刀的,硬是辟了条路出来,胳膊肘都挥酸了。

她觉得准备工作做的不充足,炎老头要是早说环境这么恶劣,装备她会备的更齐备些——不过转念一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没有雨鞋,塑料袋不是照样顶用吗。

路上,她又想了个怪招,走两步,马刀就往树身上劈一下,不是劈出道痕,就是劈下块树皮。

炎红砂开始还抗议:“木代,你看你手欠的!”

不过过一会她就不吭声了,因为转头看来路,一溜新剥落的零落树皮,真像是天然路标。

这可比在树上刻字轻松和明显多了。

于是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饿了就随便吃些干粮,对时间全没了概念,脚提起来,好像有十几斤重。

天快黑的时候,木代居然觉得奇怪,问炎红砂:“到晚上了吗?”

炎红砂掏出手机看时间,说:“是呢,快了,快晚上了。”

手机刚放回去,不远处的树后,有个黑影,嗖的一下掠过去了,可能是狼。

木代头皮发麻,赶紧从背篓里拿出根火把点上了,焰头在雨里飘着,显得四周愈发的黑了。

炎红砂问:“爷爷,还有多久啊?”

她声音打着颤,不知道是真有回声呢还是心里害怕。

炎老头的眼睛到了晚上就不大好使了,含糊说了句:“快了,这条道是往山下去的,你们往下看,是不是有个寨子啊?”

木代睁着眼睛看:黑咕隆咚,什么都没有。

不过也可以理解,七举村都不通电,这里肯定更没有了。

炎老头的那句“快了”让她凭白生出好多乐观来,招呼炎红砂:“快点,晚上要是有热水,我们可以吃方便面呢。”

啃了一天的干面包,方便面实在是有无穷的吸引力,炎红砂一手扶炎老头,一手倒拖铁锨,紧走几步。

“木代,我们还可以在方便面里下荷包蛋啊。”

好像真的是有个寨子,在黑暗里现出更加深色的轮廓,木代把火把递给炎红砂,自己掏出手电拧亮了,小跑着下去开路。

到平地时,手电筒四下一照,又一照。

这是山谷里的凹地,只有七八间,大多是茅糙木头屋,屋顶早就塌了,有一间是石头的,跟扎麻家的形制很像,下头是空的,边上有个木梯子通到二楼。

凹地的中央位置,有一口井。

四下无声,感觉怪瘆人的,木代喊了句:“有人吗?”

回音从四面的山上返回来,激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炎红砂扶着炎老头走近,不安地环视了一圈,说:“爷爷,这里没人住呢。”

一阵风吹过,山上的林木四处摇摆,像是黑魆魆的林子深处藏着人一样,木代攥紧手中的马刀,指了指那间木头房说:“要么今晚住那,我先上去看看。”

她其实心里也害怕,但自己既然是保镖,当然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木代爬上木头梯子,楼上有两间房,一间是灶房,灶膛上有烧水的大锅,墙边码着干枝木柴,水缸铜盆舀子一应俱全,另一间是卧房,地上放了几块c黄板,c黄板上有稻糙,铺着兽皮。

没什么异样,木代松一口气,帮着炎红砂把炎老头扶上来。

炎老头说:“这寨子可能是废了,这间屋子应该是留作猎人房的,有些进山打猎的猎人,会在这住个一宿两宿。”

尽管地方简陋,有休息的住处总是好的,木代和炎红砂的心情很快振奋起来,觉得有这样的经历,也怪有意思。

炎红砂说:“感觉上,就像野外生存一样呢。”

两间屋子都有cha火把的铁cha槽,两根火把一点,屋子顿时亮堂起来。

先烧一锅热水下面,美美吃上一顿,再烧锅热水,洗脚、洗衣服,美美睡上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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