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26)

人家说了,开原当地及周边,基本就没有听说过人口拐卖的事儿,如果真的有,那也一定是零星的、外地来的人干的、极偶然的。

曹家屯那头也有人去看了,说是“一片祥和喜庆的场景”,这屯里大概家家都沾亲带故,所以大红喜字都不单是办亲事的人家贴——家家清理门面,门楣上不是挂彩灯笼就是挂花,院子不够大,要在村里公开的晒场地上搭喜蓬,曹家屯很多在外头打工的人都陆续回来了。

言外之意是:你们见过哪家拐卖媳妇,是这么大cao大办的?

没能见到那姑娘,但据说曹严华的二表弟青山跟那姑娘是自由恋爱,两人前些日子还一起去县里拍了婚纱照呢。

……

暂时联系不上曹严华,不过罗韧觉得,这些消息反而让事情有些复杂了。

如果说,拐卖不存在,发生的一切只是为了骗曹严华回家,干嘛非要用这种往村里人头上扣屎盆子的方式呢?

合情合理的借口可以很多啊,父母病重、家里遭了灾,没人会思维清奇到用拐卖人口这个理由吧?

一万三也是这个看法,而且,他的想法里,事情的真相更可怕。

那个姑娘可以活动自由?说不定她除了被拐卖之外,还因为某种不得已的理由,被迫着强颜欢笑,人前人后的装出一副喜气洋洋自由恋爱的模样。

她周围的所有人,都是不可相信的,所以她才冒着极大的风险,向青山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但是是个“城市人”的表哥求救。

曹严华是不是也跟村里沆瀣一气她已经管不了了,可见她是多么的绝望和无助。

一万三分析至此,唏嘘不已。

罗韧苦笑,但也找不出话来反驳,而且跟曹严华失联,那头什么情况也不清楚。

不过,曹严华如果一个人搞不定的话,一定会再想办法跟他们联系的。

所以末了,罗韧说:“咱们再等等看吧。”

一天没消息,两天没消息,三天……还是没消息。

最先耐不住的是木代,曹严华虽然没有正儿八经起香案拈香叩响头认她做师父,但是,她口头上也认了的,要是他真出什么事,理论上,她都可以向大师兄郑明山和师父求助的,用师父的话讲,因为是同门,同出一门,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该守望相助。

她给那个小杂货铺打电话。

店主问:“曹严华是谁啊?没听过啊。”

木代急的跳脚:“就是那个要结婚的青山的表哥,当年他不想跟曹金花结婚,上房敲过锣的。”

这一幕想必早已在十里八村传为“佳话”,店主惊怔失语半晌,忽然莫名兴奋:“你是说大墩儿?”

大墩儿……

如此响亮的名字,真是来自于自己认识的某个人吗?这次,轮到木代说不出话了。

店主激动极了:“就是曹土墩啊,那小伙,好家伙,当年在屋顶上敲锣,他爹带了四个人上房才扑住他……”

据说这件事之后,曹家屯周遭再造房子,都尽量避免平房,倾向于造滑不溜角的檐山尖顶——这也是小人物以一己之力,改变了地方风土建筑结构习惯的典型。

木代结结巴巴:“那曹……土墩回家没有?”

没有,必然没有,如果阔别八年多的曹土墩忽然间公然回到了曹家屯,那必然是比青山结婚还要轰动的大事。

再一打听,曹家屯依然弥漫着婚礼将近的喜庆气氛。

放下电话,木代忧心忡忡。

喜庆气氛既然还在延续,就不大可能存在“新娘被曹严华救跑了”的情况,那曹严华去哪了呢?

当晚大雨,酒吧里人不多,木代独占一张角落里的桌子,明知道曹严华不大可能发信息来,还是一遍又一遍地刷手机页面。

一万三心情不错,摇风摆柳地端着托盘过来,给她送上一杯拉了花的拿铁。

上头写着“反对包办,支持婚恋自由”。

木代真是一肚子没好气,低下头,嘴巴在咖啡边处啜吸,“自由”两个字瞬间就被她吸进了嘴里,嘴唇上泛着咖啡沫的泡泡。

一万三很嫌弃地看她,有些人,天生就不应该与之论艺术、情调、意境或者精致。

木代说:“你说,曹胖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真是应景,刚说完这话,外头一道迤逦电光撕开天幕,密集雨声中,传来轰隆隆雷响。

一万三说:“可能被抓起来了。”

“关在曹金花家的地窖里,遭受严刑拷打,最终不得不忍rǔ偷生——小老板娘你放心,一年后他就回来了,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怀里抱着一个娃,背上驮一个娃,手里还牵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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