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根凶简(36)

霍子红过度激烈的反应反而让他笃定了自己的推测。

如果是两年前,叔叔和聘婷刚出事的时候,他一定热血上头不管不顾,哪怕用极端的手段呢,也要逼问出一些线索,但是两年过去,七百多个日夜的煎熬让他更能沉得住气,霍子红这边他宁愿先缓一缓,转而把目光移向另一个人。

木代。

一个跟霍子红朝夕相处的人,可能只是提供某个不经意的细节,就足以帮他打开一扇门了。

但木代是个聪明的姑娘,想要有信任的合作,就得有足够的坦白来铺路。

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一步他是走对了,他一直有注意观察木代的表情,她从开始的心不在焉到渐渐入神到感同身受,到最后,情感立场上,已经很倾向他了。

她盯着他重新戴好的项链看,忽然问他:“你其实是喜欢聘婷吧?可是,她不是你的妹妹吗?还是说……”

罗韧的眸光收了一下,没有立刻回答,他在想着该怎么回答,这个业已发生的悲剧里,如果再加入绝望和负疚的爱情,是不是会更让她同情?

但是木代立刻摆手了:“算了算了,你当我没问过。”

罗韧刚刚给她讲了一幕家门惨剧,她却猎奇地问些无关紧要的,太不上道了。

木代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怎么帮你呢?”

罗韧看了她一会,从口袋里拿出了笔和便利贴,木代多少猜到他的意思,自觉地帮忙把桌上的辣椒醋瓶移到了边上。

他先写了三张,然后一字并排贴到桌面上,分别是,1落马湖,2二连浩特糙原,3小商河。

贴完了另起一行,写了一张“现场”,和之前的三张错开一个档位,像是要排出一张表格,然后依次排满三张,写的都是:线、人偶。

他给木代解释:“现场几乎一样,都是用线把人固定成一副场景。我觉得用什么线是就地取材的,落马湖和小商河都邻水,渔线司空见惯,而且我叔叔曾经造访落马湖,很可能刻意模仿。但二连浩特糙原那件案子,用的就是捻开的索线。”

木代点头:“但是二连浩特那件案子,好像一点风声都没听过呢。”

“三件案子,只有落马湖案惊动了警方,有案可查。小商河是因为现场大火,烧的好像只是普通的杀人放火,至于二连浩特糙原,我不敢妄下断言,但是我有个推测。”

推测?能作数吗?

罗韧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没办法,毕竟没人去过现场。二连浩特糙原很偏,据说经常有糙原狼出没。而根据岑春娇所说,刘树海犯案的时候临近冬天,而那一年,内蒙古糙原遭遇了大范围的雪灾。”

“一般情况下,雪灾来临,牧民会尽快赶着牛羊迁移,但是如果那一家人已经被杀死,他们和他们的牛羊群,就只能待在原地,免不了冻死的命运。雪灾的时候,糙原狼更加穷凶极恶,寻找一切可以吃的食物。”

他略顿了顿,手指在桌面上轻划了一个圈:“让它们闻到一点血腥味,就是个屠宰场。”

明白了,到了来年开春,案发地只会剩下累累白骨,旁人只会以为是天灾,即便细查,也只是凶犯,不会想到当时是怎样一副场景。

和小商河案一样,都是被不可预料的外来因素破坏湮没了。

木代的心砰砰跳,这是三起业已知道的犯罪手法完全一样的案子了。

罗韧又写了一张,是“犯案时间”。

木代指了指落马湖那一栏的下面:“这个我知道,是二十年前。”

罗韧贴上去一张,写着“&gt20年前”,紧接着贴了小商河的,“2年前”,二连浩特糙原的最后贴,下笔之前看了一眼木代。

真像是被老师提问,木代有些紧张:“刘树海是2010年过世的,如果糙原的案子是他做的,那么至少是5年多以前……”

她想起在巴蜀别苑读到的关于刘树海的生平资料,赶紧又添一句:“他2008年离开家的,2010年过世,犯案时间可能在这之间,你写6到7年前吧。”

这认真的小样,上学的时候一定是个好学生,罗韧照着她说的写了贴上。

现在,桌面上有三行内容,罗韧问她:“看出什么来了?”

木代托着腮看:“落马湖案到二连浩特糙原案之间,隔了好多年啊。”

不错,二连浩特和小商河之间,隔了最多2-3年,但是落马湖和二连浩特之间,隔了接近15年。

这期间,可能发生过目前他们还没听说过的案子,也有可能,确实没有发生命案。但是,没有发生的原因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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