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林小竹站了起来，“我还得回家做饭。以后有的是机会尝到柳婶的螺蛳，不急。”

　　“嗯，也好。”柳婶知道秦氏的脾气，当下也不敢再留她。舀了水让林小竹洗手，让她回家去。

　　“洗几件衣服也能洗个老半天，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织布去了呢。”一进院子，便传来了秦氏的怒骂声，“还不赶紧去做饭。”

　　想起三婶的话，林小竹抬起大眼睛直直地看了她一眼，这才将木盆放下，慢吞吞地朝厨房走去。

　　这一眼看得秦氏一愣。

　　林小竹自从到了这家里被打骂后，虽然叫她做事她也听，但基本上不用这样的正眼看自己。今天怎么有些怪怪的？莫不是洗衣的时候听到了什么闲话？

　　想到这里，秦氏正要叫住林小竹喝问几句，听到屋里儿子叫她的声音，只得把林小竹的事放下，进屋去帮儿子穿衣服。

　　“娘，每天早上你都吵得人睡不好。”一进屋，她那十三岁的女儿夏chūn燕懒洋洋地躺在chuáng上，向她埋怨道，“你要骂她，等我们起chuáng后再骂不好么？我还能帮你。”

　　“那死丫头我一看她就来气。不让骂，你要憋死你老娘？”秦氏一巴掌拍到她身上，“赶紧起chuáng。这么懒，等过两年嫁了人，看你咋办？”

　　“那不是还有两年么？”夏chūn燕笑嘻嘻地爬起来，“再说，你看狗子不也才起身？”

　　“你小还是他小？”秦氏两眼一瞪，“赶紧起来，去叫你那死鬼爹。”嘴里又将夏大柱数落了一遍。

　　“你明知道爹输了钱就要打人，你还让我去，我到底是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夏chūn燕将头发梳好，照了照镜子，眼睛变得yīn毒起来，“我让林小竹叫去。”因林小竹长得比她好又勤快，她娘给她说了好几门亲，可人家一来相亲就只看上林小竹，这让夏chūn燕对林小竹恨到了极点。

　　不过她拿林小竹一点办法都没有。林小竹连她这彪悍的老娘都不怕，自己骂她、挖苦她、讽刺她，那简直是白白làng费口水。有一次她气极了想追打林小竹，还被林小竹绊了个狗吃屎。这让夏chūn燕每每想起就气得够呛。

　　厨房里正忙活着做菜糠团子的林小竹听了她的话，却头也不抬：“舅舅睡够了自然会起来，叫他gān什么？”

　　“不叫他起来，地里的活你gān啊？”夏chūn燕两眼一瞪，“来我家吃我家的饭，就得gān活，今天那地里的活全由你gān了！不gān的话，两天，不不，四天，四天不给饭吃。”

　　“是不是啊？你说话不算数哦，你最好去问问你娘。”林小竹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仍在慢条斯理地做着菜糠团子。

　　“娘，娘，你快来。”夏chūn燕接连吃瘪，终于忍不下去，尖声叫了起来。她接了她娘，嗓门不是一般的大，直嚷嚷得屋上的灰一个劲地往下落。林小竹看着掉到菜团子里灰，手里护着两个菜多的，脸上的笑容更盛。

　　“什么事？gān什么？”秦氏自然知道自己女儿不是林小竹的对手，却又屡屡去招惹她，不耐烦地牵着夏狗子走了过来。

　　“我让她去叫我爹，她不去。我要让她四天没饭吃。”夏chūn燕指着江凌道。

　　秦氏知道自己真要答应女儿的话，林小竹就有可能四天不归家。这家里洗衣、做饭、砍柴、喂猪，可全靠林小竹呢，她要不归家这些活就得自己gān。再说，林小竹一两天不归家还能瞒得过夏大柱，可真要四天不归家，被他知晓了，自己便又得受一顿bào打。当下两眼一瞪，对林小竹道：“做好饭，去叫你舅舅起chuáng。”

　　林小竹才不去找打呢，谁去谁倒霉。不过她也没作声，朝菜团子们翻了个白眼，将它们一个个放进蒸笼里，开始生火。看火烧旺了，便将手洗净，到院子里把衣服晾了。

　　等她晾好衣服回到厨房开始从蒸笼里往外捡菜团子的时候，就听见院子里一声尖叫，紧接着便是夏chūn燕那振耳yù聋的声音：“林小竹，我最喜欢的那条裙子，去哪儿去了？”继而那声音转了一个方向，“娘，林小竹把我那条新裙子弄没了。”

　　“死丫头，我看你是活腻歪了。”门口堆着的木柴处传来一阵响动，之后秦氏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

　　第一部 山中学艺 第三章 烤野兔

　　林小竹也顾不得烫，揣了那两个菜多的团子到怀里，又头也不抬飞快地将每个菜团子各咬了一口，直到秦氏的手里的木柴朝她这边挥将过来，她这才一溜烟从后门跑了出去。也幸亏当初这夏家建厨房时，不但留了一个大窗户，还留了一个后门。秦氏与夏chūn燕两人每次围追堵截，总剩那么一个口子，让夏小竹逃过大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