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刀惊春(21)

  白尤歌垂下头,屋外霞色映着半张脸,犹抱琵琶,如人间绝色。

  “江公子,其实我……”

  话未说完,屋外便传来动静。江展羿此刻早已冷汗如雨,回头一看,如蒙大赦。

  门口站着的,真是一脸茫然又欢腾的唐绯。唐绯端了一碗药,瞅瞅江展羿,又瞅瞅白尤歌,登时便往歪处想去。

  她先朝白尤歌抱歉一笑,又朝江展羿挤眉弄眼,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在黑夜里头,举起了左拳。一个拳头在空中上下划了划,大抵是为江少侠大气的呃意思。

  江展羿脑中嗡得一乱,冲着要溜号的唐绯便吼:“回来!乱想什么呢?!”

  其实,唐门阿绯压根就没想走。被这么一喝,便抖擞着精神跑回来。她讲药碗往桌上搁了,挨着白尤歌坐下。

  此一时,白尤歌也有些尴尬,本想离开,却被唐绯缠住。

  “尤歌妹妹,你这双耳环挺好看的。”

  江展羿听了这话,一个趔趄。

  白尤歌应付道:“阿绯姐姐你若喜欢,我边送给你好了。”

  “不成不成。”唐绯连忙摆手,又揪着自己的耳朵给白尤歌看,“我没有耳洞,带不上。”

  白尤歌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不由笑道:“打个耳洞还不容易,烧红的铁针往耳上一扎一穿,便就成了。”

  那头,江展羿手一抖。

  唐绯难以置信:“真的?那这样不会疼么?”说完,又颇是遗憾道,“我从前在唐门,就想弄个耳洞,可师父不许……”

  白尤歌轻笑道:“疼。不过疼那么一下,能好看一辈子,何乐而不为?”

  唐绯有些动心:“你说的有道理……”

  江展羿一脸语塞,往桌前坐了,翻了个茶碗斟上水。

  白尤歌又说:“可不是,我有个远房表姐,爱扎耳洞,且不说这耳垂了,边上上面的耳骨头,也一样扎穿了挂个小银环……”

  “哧”一声,江展羿一口水喷出来。

  “你们……”他抬起头,一时觉得理解无能,只好无言起身,将竹架上的布巾往肩上一搭:“你们慢聊。”

  白尤歌其实不怎么喜欢唐绯。不喜欢的原因也很简单。江展羿的身边,从没有过姑娘,唐阿绯算得上是第一个。

  江展羿一走,白尤歌与唐绯随意说了会儿话,便也离开了。

  月下院中,江少侠从井子里打了一桶水,提去膳房烧热。水壶咕噜咕噜,便听身后有细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果然是唐绯。

  她手里还端着先前的药碗,往前一递,“给你,今天的药。”

  江展羿将药接过,一口喝完。见水沸了,便将水壶提下,倒入木桶里。

  唐绯看他喝完,就开心起来,一路兴高采烈地跟着江展羿,又问:“猴子,你烧水做什么,洗澡么?”

  这天已是七月初一。每逢初一,江展羿都需用极烫的热水,来刺激左腿的毒血。

  “不是。”他淡淡答道。

  唐绯又自顾自地说:“我也想烧水洗澡,不过这些日子,总是累得慌,每天一回房,倒床就睡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唐绯说这话,全然没有邀功的意思。可江展羿却想起那几簸箕的草药。晓得她的疲累全是为了自己,江大少侠的心头忽有一些动容,摸了摸鼻子,有些赧然:“那你明日忙完,我帮你把水烧好。”

  唐绯这个人,说她笨,却也聪明。说她聪明,也蠢得可以。江展羿此话一出,唐阿绯便惊慌道:“那怎么成?白姑娘会吃醋的!”

  她这话嚷得大声,江展羿眉头一皱。过了会儿,他不自在地解释:“我跟白姑娘之间,没有什么……”

  唐绯压根不信这话。面上一脸带笑,眼里狡黠十足:“我明白我明白,你们之间又没成亲,清白得很,什么都没有……”

  江展羿与她说不通。往前走两步,心里头却憋屈。他又回转身,直直看入唐绯的双眼。

  “狐狸仙,我再说一次,我跟白姑娘之间,真的没什么。”

  此刻已是暮色四合,天上挂了半轮明月。可明月却不如姑娘的脸庞鲜亮。

  江展羿的认真令唐绯也有些惊疑,她不由点头:“好好,你跟她真的没什么。”

  说罢这话,两人走到一个岔口。直走是南院,往右是西院。江展羿对唐绯说:“天晚了,早些睡。”便冲她扬了扬下巴,算作道别。

  没过几日,白尤歌便说了自己所托之事。

  要救的四人,三个是添香楼的姐妹,云过山庄只需拿着银子为她们赎身便可。另外一个,是个小公子。小公子名为方可,因长相不错,被卖入千鹤楼做小倌。只是他才被卖去不久,老鸨尚未来得及调*教,暂不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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