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山(5)

  “啊?”

  “三小姐,真是巧了,我也来这儿啊。”

  “啊?”

  “哦对了,还未报敝人名讳,在下姓李名辰檐,也就是前两日忽然出现在永京内城的蒹葭士。”

  “啊……”我吞口唾沫,忽觉气虚体弱,头晕脑胀,脚下一个不稳晃晃悠悠退了几步:“你,你说,你,你是谁?”

  李辰檐伸手将我扶住,亲切笑道:“在下李辰檐,也就是,蒹、葭、士。

  门内一阵响动,是霍随带着几个家丁迎了出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李辰檐,忽然一愣,即刻满面喜气道了声:“小姐同李公子一起回来了?快请,请——”

  4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筷子第三次从东苑的玉飨厅回来,终于吁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准了。”青桃忙给他倒了杯茶,“老爷怎么说?”

  筷子捧起茶碗也不顾烫,一口下肚,“老爷本来坚持,后来还是蒹葭先生为小姐说了几句话。”

  我一边理着毛球的狗毛一边问:“他说什么?”

  “先生说小姐今日受惊过度,理应休息。再说他已有你的生辰八字在手,大可明日一早为小姐看相。”

  “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手中动作一紧,毛球疼得大叫,翻身从我怀里跑出,狂吼着一路撞翻花瓶立柜,遇神杀神地跑了出去。

  “这小狗真灵性。”青桃赞了一句,“小姐有多生气,它就有多狂躁。”

  我白了她一眼,大叫一声“毛球——”,只听叮叮铃铃啪嗒啪嗒,脖间系了铃铛的小灰狗又遇神杀神地跑了回来,蹿进我怀里,我拍拍它的头道:“大敌当前,切不可玩闹,敌寡我众,毛球你说我们治不治得了他?”

  毛球义愤填膺地汪了几声,气焰十分嚣张。

  我抿嘴一笑,喝了口茶水,尽量冷静下来分析:“这七八年来,到相府的相士少说也有百八十个了,今日倒好,这破相士不收钱财不敛名利,就为得罪本小姐。你俩说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来头?连爹也向着他。”

  “奴婢在想,蒹葭先生提过他曾考取功名,会不会与老爷是旧识?”青桃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即使是,也应是他来巴结我爹。”

  筷子道:“会不会是三夫人请来的?”

  青桃摇摇头:“三夫人虽平日跟小姐偶有口舌之争,但心里一直护着小姐。那年小少爷落水,可是小姐二话不说把他拖了上来。”

  一提起当年落水的事,众人忽然互看一眼,不说话了。西苑冬暖阁长年焚着沉水香,古仆芬芳的轻烟在半空中袅袅上升,挽几个圈,散了。

  “奴婢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我放下茶盏,指了指偏旁的椅子,示意他们坐下:“你说,我何时禁过你的嘴。”

  “青桃以为,这个相士说不定知道小姐戾气藏身,比起念真老道,也许是个有真本事的。”我心中一沉,猛地看向青桃。青桃察觉到我的目光,咬了咬嘴唇,继续说了下去,“小姐可还记得那年落水前,小姐来后园找青桃,问几个嬷嬷将青桃讨来做丫鬟……”

  我记得。那是五年前的事,青桃长我一岁,那年只有十四。我见她伶俐机灵,便将她要了过来做贴身丫鬟。当时她满心欢喜,先我一步去东苑找管家霍随。

  从后园回西苑要经过澜湖。澜湖是相府的内湖,与永京内城的白河相接。

  相府的后园,人迹罕至,缺少打理。我正往西苑走,远远地望见修泽来西苑寻不到我,独自一人跑到澜湖。修泽是三娘的儿子,家里的小少爷,小我两岁,那年只有十一。

  碰巧前几日,我跟筷子一齐在澜湖旁的芦苇丛中横了一条麻绳,打算把近来府里白吃白喝的相士绊倒水里去。无独有偶,绳子未来得及撤,修泽却不小心绊了脚,一头栽进湖里。

  他小时的身子骨不好,落了水定是要出人命。我当时脑子轰地一乱,也不做他想,径直跳入湖中。胡乱扑腾着把修泽从水里拉了出来,又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推到岸边。

  当时我早已力竭,正喘着气,忽然发现自己在往下沉,茫然四顾一翻,猛地意识到自己也不会水,大叫一声,扑腾了几下喝了几口水,便没意识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一月过去,当时家里住了一个叫做念真的道士,听说是一月前与友人到相府上,恰巧又遭遇我落水,便留了下来,寻根究底费尽方法才将我救醒。

  我醒来三日后,爹忽然让我选了两个最信得过的奴仆贴身伺候。当时念真也在近旁,只说:“小姐体内戾气深重,此番久日不醒,不是水堵气门所致,而是乱了体内的戾气。戾气侵体,且久治不愈。”随即又烧了道符兑水让我喝了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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