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27)

  陵王“嗯”了一声,然后道:“这个程明婴,不能留了。”

  柴屏愣了愣,似乎不解,朝陵王无声一揖。

  陵王道:“他开始让卫玠查方远山了。”

  柴屏听他提起方家,暗忖一番,问:“殿下可是担心三公子查到当年方府被抄家时,那两个暴毙的侍卫?这事却是无碍,左右那两个侍卫身死,并非殿下所为,殿下不过替方家收拾残局,如若三公子拿此事来问殿下,撇干净其实很容——”

  他话未说完,蓦地对上陵王凌厉的目光,不由噤声。

  片刻,才又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我们这回要亲自动手?”

  陵王颔首:“是。”

  “可是,三公子实在太警觉了,稍有一点异样,等闲瞒不住他,且他如今无论去哪里,近旁都跟着琮亲王府的武卫。”

  “这一点本王知道。”陵王道,“但眼下有一个好时机。”

  “什么时机?”

  “可以用一用卫玠。”

  “卫大人?”柴屏愣道,“卫大人与三公子彼此信任无间,想要离间他二人,恐怕难以做到。”

  陵王悠悠道:“你也说了他二人信任无间,你尽可以利用这个信任无间。”

  柴屏茫然不解,再次拱手作揖:“请殿下指教。”

  “明婴这个人,有点古怪。本王有时候觉得,他落水前和落水后,并不是同一个人。落水前,他行事浑浑噩噩,凡事得过且过,落水后,他清醒,多智,极度敏锐,这些便不提了,最蹊跷的是,他行事有一套自己的规则法度,与所有人都不一样。”

  究竟哪里不一样呢?

  其实陵王自己也有些说不上来。

  他待人随和,知礼守礼,又同时拒人于千里之外;明明冷漠异常,又拥有十足的善与义;虽然是有仇必报的脾气,却不屑于行阴诡之事,即便遇上天大的不公,也不会不择手段。

  他的行与理,似乎都被一套极严谨的法度框在其中,哪怕天塌下来,他都不会逾越半步。

  这么一想,他都有些佩服他。

  “他这个人,其实有些自相矛盾,大多数时候谨慎非常,但是对待信任的人,居然是一点都不会设防的,譬如云浠,譬如卫玠。”

  “是,这一点属下也觉察了。”柴屏道,“三公子无论去哪儿都带着武卫,可凡去皇城司,凡去忠勇侯府,都是让武卫候在外头即可,不过也是,卫大人的身手无人比肩,从前也就云洛将军能与他——”

  话未说完,他忽然反应过来。

  “殿下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在皇城司动手?”

  陵王道:“云浠出征了,明婴唯一不会防的一个人就是卫玠。”

  柴屏细想了想,摇头道:“可是这太难了,皇城司中几乎全是卫大人的人,不说我们的人难以混入其中,即便能混进去,至多留守在外衙,退一步说,我们的人哪怕多出皇城司一倍,明刀明枪地动手,他们也绝非是卫大人的对手。”

  “不必去到内衙,就在外衙。”陵王淡淡道。

  “眼下父皇不信任卫玠,已下令宣稚,负责调换殿前司与皇城司的部分人手,纵然动作不大,趁着这个时机,将我们的人安排入其中,想必不难。再者说,明婴既然会去皇城司找卫玠,难不成一辈子不出来么?”

  “属下明白了,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先在皇城司外衙埋伏人手,等三公子进入内衙,卸了防备之后,再把他引出来?”柴屏问道。

  他脑中灵光乍现,随即抚掌道:“是了,皇城司的内外衙之间,有一条不长不短的通道,左右各有值守的值房,相互连通,我们的人只要在此处动手,三公子的武卫必然救援不及。”

  话音落,陵王似在思虑,修长的指间在石桌上缓缓扣着,一时未答。

  柴屏也跟着沉吟一番,喃喃道:“不对……还是行不通。”

  他刚舒展的眉头又皱起,“三公子离开皇城司时,卫大人必然相送,有卫大人护着三公子,我们不可能得手。”

  “这个容易。”陵王道,“想个办法,把卫玠支开就是。”

  “他不是想查当年明隐寺的血案吗?那就把当年父皇与宛嫔的事抛些线索给他,然后适时透露给父皇,卫玠居然追查到了宛嫔。宛嫔与程旭,是父皇最大的私隐。父皇若得知了此事,必然会传卫玠去文德殿,从重处置。”

  “至于如何引明婴离开皇城司,这就更容易了。卫玠去了文德殿后,随便找个人告诉明婴,卫玠受了父皇重惩。卫玠毕竟是经明婴指点,才从方家入手,追查明隐寺血案的,程明婴这个人讲善义,得知卫玠因他受罚,必然急着过去帮忙,他在这种情形下离开皇城司,一定不会留神自己的安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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