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92)

  “不过什么?”

  宿台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依属下眼下查得的线索来看,柴大人似乎并没有从重创里走出来。”

  程昶淡淡道:“本王也这么想。”

  “殿下明鉴,柴大人初入仕时,确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后来他历经一劫,重新入仕,手上很快便沾了血。这些年他跟着陵王,帮陵王做下不少脏事,手上人命不计其数,颇有些以杀止伤的意思。就说当年方府被发落,在方府暴毙的两个衙差,就是柴大人帮方氏善的后。他受命于陵王,灭了不少人的口。”

  程昶问:“这事做得这么不干净,后来怎么没闹开?”

  “时局所致吧。那时候朝中大事一桩接着一桩,皇后身陨,太子病重,塞北战乱,忠勇侯出征,所以此事就被遮掩过去了。”

  程昶“嗯”了一声。

  半晌,他撩开车帘,朝外望去,悠悠问:“柴屏的那几个兄弟,大概是个什么形貌,还查得到吗?”

  “查得到。”宿台道,“他们既是大理寺的囚犯,大理寺那边应该还存着他们每个人的画像。”

  夜很深了,雨水刚歇,当空挂着一盏毛月亮。

  程昶望着月,淡淡道:“你去知会大理寺的人一声,让他们不必对柴屏用刑了,然后找刑部的人出面,帮本王办一桩事。”

  “是,殿下尽管吩咐。”

  —*—*—*—

  天明时分,一辆马车在大理寺府衙门口行止。

  守在门外的吏目迎上来,对着车上下来的人躬身拜道:“三殿下。”

  陵王问:“计伦呢?”

  计伦是大理寺卿的名讳。

  吏目道:“回三殿下,计大人有要事,天不亮就去文德殿外等候面圣了。”

  要事?

  怕是因为三司被程昶捏得死死的,这位大理寺卿摄于三公子的威严,不知当怎么迎接不速之客,所以才以要事为借口,躲去文德殿的吧。

  陵王心知肚明,面上倒也没说什么,由吏目引着,下到了大理寺的牢狱里。

  柴屏的囚室在甬道最里间,外头有两名狱卒把守,他们见陵王到了,对他一拜,便退下了。

  囚室里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柴屏知道陵王要来,天不亮时就等着。

  他身上穿着旧囚袄,上来拜道:“殿下。”

  陵王伸手将他一扶:“不必多礼。”又见他袄衫上满是裂口血污,不由问,“他们又对你用刑了?”

  “殿下不必担心,不过是几顿鞭刑,昨日夜里刑便停了。”柴屏道,又说,“属下如何不重要,反是殿下,这一年来,殿下虽掌权,到底尚未坐主东宫,而陛下那里,始终都是意属五殿下的为储君的。眼下三公子归来,陛下为防着您殿下独大,多少会用他平衡朝中局势,为日后五殿下继位做铺垫。自然属下相信这些麻烦殿下您都应付得来,只塞北布防图遗失一案,这个事关殿下您的声誉,稍不注意,怕是会将殿下您连根拔起,殿下您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他关在囚牢里多日,是难得才见到陵王,是以一开口,便有些话赶话。

  陵王听他字字句句都在为自己图谋,明白他的苦心,说道:“我知道,我早已派人去跟着秦久了。”

  柴屏听他已有安排,略松了一口气,又说,“秦久不过一名护卫,她会偷李主事的血书,想来是受人指使。这个人如果不是忠勇侯府的孤女,那就是当初从塞北回来的人。属下这些日子在囚牢里,仔细盘算过这事,倒是发现一点疑处。”

  “什么疑处?”

  “殿下可还记得,去年属下派人追查五殿下下落时,曾遇到过两个人,也在找五殿下?”

  去年程昶“毙命”于皇城司大火后,柴屏从周才英口中得知,当年与五皇子程旭一起失踪的还有一个小太监。

  后来他辗转打听,终于在当年明隐寺一名僧人手中得到小太监儿时的画像,以此为线索追查,发现这小太监极有可能在五年前与程旭一起回到了金陵。

  去年他派人在金陵城及周边找寻小太监与程旭的下落,发现竟有两个神秘人在同步追查。

  “属下本以为那两人是卫玠的人,可眼下一想,觉得不对,若是皇城司的人,追查五殿下的下落,何必遮遮掩掩?可是除开卫玠的人,还有谁会急着找五殿下?只能是当年塞北草原上,知道真相的那群人了,可能是当年有遗漏,这群人没死干净吧。”

  “眼下秦久既受人指使偷了血书,属下在想,指使秦久的人,会不会正是那两个也在找五殿下的人?他们既然是从塞北来的,说不定就混迹在两年前,从塞北回来的忠勇侯旧部当中。之前兵部库房的塞北布防图失窃,也是他们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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