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293)

  “这一点本王已想过了。”陵王道,“但此人能在皇宫行窃,必是对宫禁极其熟悉才是,但那些塞北的人中,便是云洛,甚至云舒广,都做不到这一点。”

  “是……”

  柴屏听陵王这么说,不由沉吟起来。

  陵王见他还在为自己图谋,说道:“罢了,此事你不必多虑,暂且在牢中等上些时日,待朝局稍定,本王自会为你脱罪。”

  “殿下不必急。”柴屏道,“三公子若想从属下口中问出殿下您的把柄,不会真的下杀手,而今殿下在朝中拥趸凡多,已不缺属下一个,属下只管等着殿下登极问鼎的一日即可。”

  陵王听他这么说,叹一声:“拥趸虽多,毕竟你我才是一起一路走来的。”

  柴屏道:“正因为一路走来,属下才不希望殿下这最后几步走得不稳。”

  他道:“三公子的本事太大,绝非等闲之辈,他不是只有找到五殿下这一条路可走的,后宫里还有个六殿下呢。”

  柴屏这话语义含糊,但陵王听得明白。

  六皇子虽年仅六岁,却是皇脉正统。程昶若以旁支的身份与陵王争储自然不妥,但他可以扶六皇子上位,等六皇子做了皇帝,再以摄政王的身份把持朝政,随后党同伐异,肃清朝野,取而代之。

  陵王没接腔,看柴屏一边说着话,一边又抚上右臂,不由问:“你臂上的燎伤还没好?”

  “是。”柴屏道。

  说起来也奇,一年了,他右臂的伤口长合,溃烂,流血,再重新长合,如此反复,仿佛那日从皇城司柴房里喷出来的火,是来自阴司的业火,要折磨得他日夜不得安生似的。

  柴屏提起右臂上的伤,目色里闪过一丝骇然,但他很快就把这股骇意压住,对陵王拱手道:“牢狱阴潮之地,殿下不便多留,殿下正务在身,当以大局为重才是。”

  陵王便也一点头:“好,那本王改日再来。”

  离开大理寺的牢狱,辰时已过。

  这日没有廷议,各部衙的官员都在自己的署内办差,陵王由先才的吏目引着,一路往大理寺衙司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远处的偏门处,有一人在呵斥:“老实点!磨磨蹭蹭的干什么?都跟上!”

  陵王遥遥看一眼,只见那头有五六个身着囚服,披头散发的囚犯。

  他们带着颈枷,以铁链前后锁了,正由一名狱卒引着往大理寺的囚牢里走,其中最小的一个,大约才十余岁。

  陵王问:“这几个是什么人?”

  一旁的吏目道:“回殿下的话,这几人是刑部今早送来大理寺的死囚,称是他们身上的案子有异,要请大理寺复核。”

  第一二二章

  复核案子, 把案宗送来大理寺不就行了?为何要把囚犯一起送来?

  陵王正欲问,那头巡查司的曹校尉就找过来了。

  他似有要事, 还在远处, 就对着陵王遥遥一拜。

  陵王微一颔首,与他一起步至无人处, 慢声问:“何事?”

  “禀殿下,今日一早,三公子亲自下了一道咨文, 把裴大人传去问话了。”

  “裴铭?”

  工部尚书裴铭,正是大将军裴阑之父。

  “是。”

  “什么理由传的?”

  “说是怀疑裴大人曾暗中派人追杀他。”

  曹源这么一提,陵王就想起来了。

  这大概是前年的事。

  当时适逢裴府老太君的寿辰,程昶与琮亲王前去祝寿,在裴府的水榭遇刺。

  “派人追杀三公子的虽是郓王, 毕竟是殿下您借刀杀人, 三公子眼下回过味来, 知道裴大人是您的人,传审他,恐怕是为了敲山震虎。”

  陵王淡淡道:“事情已过去了这么久, 案子也早已结了,明婴再怎么追查, 至多为老四添一条罪状罢了, 裴铭他在怕什么。”

  “殿下您也知道三公子这个人,行事从不按常理出牌,今日他下咨文前, 原本是在文德殿与几部尚书一起面圣的,结果禀事禀到一半,他忽然问裴大人,当初他在裴府水榭遇刺,裴大人知不知情,有没有参与。”

  “这些话可是当着陛下的面问的,这么含沙射影,夹枪带棒的,裴大人怎么受得住?当下跪地直呼清白。三公子却说,‘哦,你既这么清白,那本王查查总无妨吧’,回头一道咨文就拟上了。”

  陵王蹙眉:“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属下不知,裴大人也被三公子这一通阵仗闹糊涂了。大人在御史台回完话,立刻就去了王府别院等殿下您。殿下眼下可是要去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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