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333)

  “不必了,三公子还有政务要忙,我自己回就行,实在不行,我去枢密院找崔裕,让捎我一程,他这会儿应该还在宫中。”云浠道。

  “不行。”程昶一面走,一面回头看她一眼,“你方才不是说了吗?除了我,谁也不行。”

  云浠顿住:“你不是只听见了那一句吗?这句是怎么听见的?”

  “这是最后一句。”

  “……”

  “我不信了。”

  “真的最后一句。”

  “不信了不信了。”

  两人走到宫门口,武卫很快去套了马车,忠勇侯府离绥宫不远,程昶一路把云浠送到府门口,陪她下了车,说道:“你回去后,安心在府里呆着,今日的事不必担心,左右有我呢。”

  云浠近日是被禁足在侯府,今日是闯了禁令才出来的。

  她点点头:“给三公子添麻烦了。”

  她其实不必这么客气,但仔细想想,程昶是三司的人,一般不涉枢密院的事务,他近日政务本就繁忙,眼下还要分神来摆平她的罪责,确实有点过意不去。

  云浠又说:“还有望安的事,今日也该多谢三公子,我听刑部的人说了,如果不是三公子帮望安求情,只怕他要受重刑。”

  程昶听她提起田泽,笑了笑,“他毕竟是三司的人。”

  顿了一下,又说,“你毕竟有禁令在身,近日不要到宫里来了,总之无论发生什么,记得有我在。”

  云浠见他说这话时,目色里有难得的沉然与认真,便应道:“好。”

  程昶又笑一下,“天晚了,快回吧。”

  第一三九章

  程昶目送云浠回了府, 坐回马车上。

  他很累,这些日子几乎是连轴转, 在车室里合眼稍稍歇了一会儿, 然后吩咐车夫:“回宫吧。”

  到了宫中已近亥时,程昶由一名武卫引着往御史台去。

  走到半程, 有一人撩开夜色,步上前来一拜:“世子殿下。”

  竟是先前为田泽看伤的太医院张院判。

  “验过了吗?”程昶问。

  张院判左右一看,见是无人, 低声道:“已验过了,田望安的后背确有三颗红痣,的确是五殿下无疑。”

  程昶微颔首,迈步继续往御史台走。

  有些事情,当初发生时觉得没什么, 眼下想想, 全是疑点。

  当年忠勇侯府戴罪, 整个金陵几乎无人敢与侯府相交,偏偏田泗田泽两兄弟愿与云浠共患难。

  后来程昶落水,田泗分明跟着他与云浠查案, 每每在程昶面前,竟连头也不敢抬一下。

  再思及田氏兄弟一个贵为校尉, 一个已是朝廷推官, 两人的宅子里除了几个杂役,连个伺候的婢子都没请,若不是藏着秘密, 何必活得这么谨慎?

  程昶的值房在御史台一个单独的院落里,外面有武卫把守。

  程昶跨入院落,他的几名亲信早已候在值房里了。

  这么大一个秘密砸在眼前,众人俱是阵脚大乱,一见程昶到了,连忙迎上来问:“殿下,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如今陛下与陵王殿下都在找五殿下,没想到这五殿下居然、居然就藏在宫中,殿下,我们要不要先与卫大人通个气?”

  “殿下,这五殿下与忠勇侯府究竟是什么关系?眼下忠勇侯府眼看着有复起之势,我们若和五殿下不对付,他们会不会拦我们的道?”

  程昶在书案前坐下,没答这些人的话,问宿台:“近日裴铭、罗复尤几人又去陵王的‘茶楼’了?”

  “回殿下,是,且他们去过‘茶楼’后,已开始命人挨家挨户地在金陵搜寻五殿下的下落了,大约有除之后快的意思。”宿台道。

  程昶“嗯”了一声,淡声吩咐:“去把刘常找来。”

  刘常正是刑部尚书。

  值房里的大理寺丞听了这话,连声劝道:“殿下,万万不可啊,您若有事交代刘尚书,大可以等早朝过后去刑部找他,这宫里头到处都是耳朵,您这个时辰传一位刑部尚书到御史台,只怕还没等早上,陛下就知道这事了。”

  “是啊,殿下,刘尚书原本就是个骑墙保命的,什么事只要传到他耳里,转头就漏到陵王那边去了。陵王眼下正愁没把柄拿捏殿下您呢,若他知道今日在文德殿上,殿下您是故意让人打了田大人板子,回头他跟陛下参您一本,殿下您的处境怕就艰难了。”

  宿台听了两位大人的规劝,目中亦露犹疑之色,拱手请示:“殿下?”

  程昶抬手揉了揉眉心,仍是道:“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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