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344)

  他了解陵王,凭陵王的心狠手辣,不可能任由这二人舒坦活着。

  而他之所以知道这些,倒不是因为他的消息有多么灵通。

  早在程昶“葬身”皇城司火海前,他便已经让宿台着手追查方家了。

  程昶“失踪”这一年,宿台一边苦查方府一案的因果,一边追查当年方府人的下落,终于发现原来方芙兰的两个庶弟早在流放途中脱逃,以及方芙兰投湖、嫁入忠勇侯府的真正的原因。

  宿台犹豫了一下,拱手道:“殿下,我们眼下即便知道方家两个庶子的罪责,也无法拿此来挟制陵王,他二人在流放中脱逃这事并不是陵王做的,且陵王闻得此事,也是想要他二人的命的。”

  “是没法挟制陵王。”程昶道,“但可以挟制方芙兰。”

  “你这几日派人盯着方芙兰,等她准备去见她那两个庶弟了,派人来与我——”

  程昶话未说完,外间忽然有人来报:“殿下,明威将军过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云浠已迈入值房之中。

  宿台见云浠来了,抬手与程昶一揖,无声退下了。

  是夜时分,值房内灯影幢幢,云浠目送宿台的身影远去,问程昶:“我是不是打扰三公子了?”

  “怎么会?”程昶淡淡笑了一下。

  云浠看着他,又道:“我方才进屋时,听到方芙兰的名字。”

  程昶一时没答,他站起身,牵着她在一旁坐下,本想给她倒杯水,奈何如今他的值房里除了酒,只有解酒的姜汤,唤来一名小吏去煮茶,然后才道:“是,我找人查了查方府。”

  他语焉不详,也没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转而问:“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我去了一趟望安府上,帮他和田泗收拾行装,回到宫里就这个时辰了。”云浠道,她顿了顿,又补充,“他们今日进宫进得太仓促了。”

  其实帮五殿下收整行装这种事,云浠不必亲自去的。

  或许因为愧疚吧,所以才想着要尽己所能,帮他们做点什么。

  云浠抬眸看向程昶:“望安之所以会挨板子,会与陛下相认,这一切……都是三公子一手安排的对吗?”

  “还有忠勇侯府的内应,三公子是不是早就知道是方芙兰了?”

  她出征岭南前,曾追问过程昶有关侯府内应的事。

  那时她忙于战事,他却是一直在追查“贵人”,追查忠勇侯府的内应的。

  她甚至坦诚自己也曾怀疑方芙兰,并让阿久跟踪过她。

  她告诉他,无论这个内应是谁,她绝不会姑息。

  可是程昶却说,他没有任何线索。

  “我一直以为,三公子不告诉我方芙兰的事,是怕我为难,担心我难以抉择,毕竟她曾经是我的阿嫂。”

  “眼下想想,其实并不尽然,三公子之所以不把这些事告诉我,是因为你想要她的命吧。”

  “你想像当初逼死柴屏一样逼死她,对吗?”

  程昶听了这话,眸子渐渐暗下来。

  他折过身,步去窗边,“是又怎么样?你今日来是要拦着我,劝阻我吗?”

  “三公子是这么想的?”云浠问。

  她沉默半晌,说道:“方芙兰曾陪我走过这辈子最难的时光,那时我的确把她当做这世上最亲的人,但是——”

  她一顿,“但是我也救过她的命,我半点都不欠她。而我阿爹一生忠义,到头来却因陵王通敌被害,方芙兰偏帮陵王,与他合谋加害三公子,罪大恶极无可饶恕,是非黑白我分得清,她既助纣为虐,三公子想要以牙还牙,我不会拦阻。”

  “只是望安,”云浠道,“三公子是知道望安的,他从不曾有回宫的意愿,三公子逼他认祖归宗,可曾想过他与田泗会落得何种境地?可曾想过——”

  “田泽很无辜吗?”不等云浠说完,程昶打断道。

  “他本来就是五皇子,当年你父亲出征,也是因为他吧?如果没有他,你父亲也不会战死塞北。”

  “再说他落到什么境地与我何干?是他的亲兄长要与他争位,古来夺嫡本来就是成王败寇生死一线,他无心相争又如何,他既然担了皇子这个身份,该承受就必须承受。”

  “可是三公子走出今日这一步,可曾想过陵王会怎么办?陛下会怎么办?”云浠道,“连我都看出今日的父子相认,是三公子一手安排的,难道陛下看不出?他若悉知这一切,必将把三公子视作心腹大患,只怕头一个要除的人就是三公子!”

沉筱之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