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402)

  “试问若不是二位将军一同在明隐寺击退宣武与怀集,我们这些宗室如何安度一夜?”

  “试问若不是二位将军在垂恩宫外大败陵王大军,今次兵乱,何以能够如此快平息?”

  “父皇。”田泽拱手朝昭元帝一拜,“事情的真相,父皇一问这些证人便知。儿臣以为,明威将军非但无过,反而当居首功!”

  田泽其实知道昭元帝早已放下对忠勇侯府的芥蒂,他之所以要革云浠的职,只不过因为她带兵帮程昶罢了。

  这是无法消解的帝王疑心,所以任凭老太君、琮亲王如何分说,都无法动摇昭元帝分毫。

  真正能胜过这圣心的,只有公道与铁证。

  彼时断崖上只有田泽一个人能够离开,他便借机去了明隐寺,找来这些证人。

  这些人中,有寺中的僧人,有叛军士卒,有翊卫司、殿前司的禁卫,甚至还有辅国将军旗下的逃兵,彼此之间隶属不同,绝无窜供的可能。

  田泽顺势跪下:“儿臣恳请父皇为忠勇侯府平冤。无论是——”

  他顿了顿,尔后一字一句道,“无论是今日冤,还是昨日冤。”

  昭元帝目色沉沉地看着田泽,他没想到他一力压下这么多异声后,最后阻在自己面前的竟是最偏宠的儿子。

  良久,他淡淡道:“旭儿,父皇累了。”

  “这些事回宫再说吧。”

  然而田泽执意不起,仍是道:“儿臣恳请父皇为忠勇侯府平冤,今时今日,就在这里。”

  天下大权都在帝王手里,若这些事不在今日分说明白,等回宫后,是功是过便全看君主心意了,这个道理田泽明白。

  “倘是父皇当真累了,儿臣可以代劳。”

  “程旭!”昭元帝终于忍不住呵斥道。

  他荡平祸患,为的不正是他吗?

  他可知他今日保云浠,就等同于保程昶,日后程昶一旦有反心,他作为储君如此孱弱,拿什么与他斗?

  昭元帝肃然提醒:“旭儿,你是东宫太子,你会承大统,登君主之位,父皇的江山,将来会交到你手中,你如何能因这些琐事优柔寡断?”

  “自儿臣回宫后,父皇一直说儿臣当做太子,当承大统,父皇可知道儿臣如何有命做这个太子,如何有命承您的江山大统?”

  “父皇可知道,当年儿臣在塞北,是怎么活下来的?”

  “儿臣之所以能活着,之所以还有命在父皇跟前尽孝,全因为忠勇侯。是忠勇侯与塞北的万千将士救了儿臣的命!”

  这话出,在场所有人皆面面相觑。

  关于这位五殿下的身世,宫中人实在了解甚少,只知他乃一名低位嫔妃所出,幼时养在皇后膝下,后来因体弱,便被送去了明隐寺,十余年前明隐寺血案,五殿下亦在血案中失踪,尔后似乎辗转去了塞北,直到五年前才重返金陵。

  却不曾想,他到塞北以后,似乎竟亲自经历了塞北一战。

  思绪到了这里,众人才辗转了悟,是了,此前宣威将军不是说,陵王以塞北布防图为交换,通敌塞北达满二皇子,不正是希望他找出藏于草原上的五殿下,尔后除去他吗?那年塞北一役如此惨烈,忠勇侯与三万将士无一生还,五殿下又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儿臣与阿四流落塞北,若不是被忠勇侯寻到,草原荒凉,只怕难以为继。侯爷把我二人交给僻居吉山阜外的哑巴叔照顾,他说他是受太子皇兄之命,不日便要带我二人回京,怎知起了战事……”

  那年战况格外蹊跷,蛮子来势汹汹,竟似乎有与塞北军决一生死之意。

  云舒广本以为是蛮敌终于备足了粮草,想要打一场持久战,于是便去信枢密院,请求急调兵粮。姚杭山与郓王是如何挪用的兵粮的暂且按下不表,忠勇军万万没想到蛮敌敢举大兵进犯的真正原因,是他们得到了一张大绥塞北边疆的布防图。

  可是云舒广所领大军何等骁勇?饶是有这张布防图,战事依旧胶着。

  于是在焦头烂额之际,达满部落的二皇子萨木尔想到了与陵王的约定,他凭借着布防图所示地形,越过边疆,避过哨卒,在战事正酣之际,派人在哑巴的居所外埋伏数日,尔后趁哑巴外出,将田泽田泗一并掳走。

  萨木尔随后留下一张字条,称是大绥的五殿下已为他所劫,让云舒广带上万万石粮草,千万两黄金,到山月关换人。

  哑巴发现五殿下与阿四失踪后,惊惶失措将字条交给了云舒广。

  云舒广看过字条,深思了一夜,隔一日,便带上三万忠勇军出了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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