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409)

  程昶刚想答不曾,然而话未出口,心中忽然浮起来一个匪夷所思的答案。

  “我……溺过水。但不是近日,是两年多前。”

  “两年多前,花朝夜。”

  吴大夫道:“既是两年多前的事,那么应当与殿下目下的症状无关。”

  然而程昶听了这话,心中并没有松快多少。

  他忽然想起这次回来后,他第一次犯病是柴屏死后的第二日,云浠离开望山居后,他曾晕过去了半个时辰;此后第二次犯病,是他逼迫田泽回宫与昭元帝父子相认的三日后;第三次,是他将过去的一切真相告诉方芙兰,斩绝她的生念;再后来,就是平南山兵乱,陵王堕崖。

  程昶说不清这一切的缘由是什么。

  其中到底是有因果可循,还是……只是他想多了?

  程昶对吴大夫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第一六八章

  吴大夫走后, 程昶独自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他倒没有因为吴大夫的话郁结太久,没有定论的事, 他习惯不去多想。

  在明隐寺的时候, 他也曾因为濒临绝境,对现代的身躯有所感应。当时逢魔的异象已生, 如果不是因为云浠及时赶到,他恐怕已经回现代了。

  说不定眼下的不适是因为时空扭转导致的后遗症呢。

  程昶一念及此,觉得多思无益, 索性闭目小憩了片刻。

  这顿小憩倒是歇得好,混沌之感一扫而空,连身上也不似方才寒凉了。

  程昶穿好衣衫,出了屋,唤来张大虎与孙海平, 想问一问这几日金陵的近况, 刚说了几句, 外间有人来通禀:“殿下,云麾将军过来探望您了。”

  话音落,程昶还没怎么样, 张大虎不等主子吩咐,立刻迎了出去, 对着院外匆匆而至的云浠殷切地道:“云将军您来了?”

  “您这是刚从宫里过来?”

  “累不?”

  “上房有刚煮好的乌梅汤, 小的给您盛一盏?”

  云浠听说程昶醒了,满腹心思都在程昶身上,没怎么在意张大虎的话。入得院中, 见到屋檐下那个萧萧清举的人,疾步上前:“三公子何时醒的?身上可还觉得不适?”

  程昶看了一眼张大虎,把他刚才风驰电掣迎出去亦步亦趋跟回来的模样尽收眼底,倒是没说什么,温声对云浠道:“早上就醒了。听说你哥哥今日袭爵,怎么到王府来了?”

  云浠道:“我担心三公子,袭爵礼一过,没跟着哥哥去西山营。”

  云浠正说着,身旁有人唤了一声“云将军”,原来是张大虎自行去上房盛了乌梅汤,为云浠端了过来。

  云浠来王府来得急,眼下确实渴了,接过乌梅汤径自吃去一半,与张大虎道:“多谢。”

  张大虎倒是没忘了程昶,把手里的另一盏乌梅汤递给他:“小王爷。”

  程昶看张大虎一眼。

  其实自从受了程昶一顿训诫过后,张大虎这些日子已收敛许多,今日再度逾矩,大概是听说云浠晋升三品云麾将军,以少敌多力挫陵王叛军所致。

  程昶见张大虎满心崇敬简直要按捺不住,没接他递来的乌梅汤,反是拿过云浠手里的,极其自然地把她吃剩下的半盏饮尽,然后将空杯递给张大虎:“下去吧。”

  张大虎呆了呆,满腹委屈地“哦”了声,走人了。

  正值午过,王府里很安静,天际一团浮云遮去日晖,四下里凉风习习,程昶牵过云浠的手:“我带你走走。”

  程昶王府里的住所与望山居一样,都唤作扶风斋,草木扶疏,亭台楼阁,风光非常好。

  云浠一路看过去,不由道:“这里真气派!”

  程昶道:“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园子,你先熟悉熟悉,哪里不喜欢,我找匠人改。”

  他顿了顿,“或者你如果不喜欢和长辈同住,我们俩搬出去也行。望山居的演武场我已经找人搭建好了,改日我带你过去看看。”

  云浠听了这话忙道:“不必了不必了,只要跟三公子一起,住在哪里都很好,而且如果要改建扶风斋,定然又要耽搁些时日,等到日子定下来,只怕都快入秋了。”

  程昶似没听明白:“等到日子定下来?”

  他看向云浠,一本正经:“什么日子?要定什么?”

  云浠愣了愣,正待与他解释,忽然反应过来他是明知故问,“你说定什么。”

  程昶道:“你也不用这么着急,我算过日子,三书六聘一套礼数下来,最快也要到七月去了。”

  云浠发现自己又被他用话套进去了,想起哥哥说姑娘家应当矜持,忙道:“我急什么?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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