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410)

  “真不着急?”

  “真不着急。”

  程昶点头:“行。”

  他顿住步子,看着她,随后俯脸在她唇上温柔擦过,在她耳侧轻声道:“其实我挺着急的。”

  云浠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唇上似乎被这世上最柔软的清风吻过,清新温热的鼻息喷洒在耳侧,痒痒的,麻麻的。

  她抬目看向程昶,这么一个人,怎么说呢,眉眼间的温柔如雨后青山空濛,却是凌厉的,干净分明的,他这一身举世无双的独特气质,连颊边长出斑纹亦只能为他增色罢了。

  程昶重新牵起云浠的手,拉着她往回走:“宫里怎么样了?”

  云浠道:“陛下从平南山回宫后便一病不起,所以这几日的廷议都由望安……太子殿下主持。殿下回宫后,立刻让三司、还有翊卫司、皇城司、殿前司一起追查陵王的案子,进展很快,很多陵王党羽已经落网,不过殿下很公正,有些被迫跟着陵王,并没有参与通敌案与谋逆案的,殿下只作罚俸与思过处罚。”

  程昶问:“陵王的棺椁呢?”

  “也停在陵王府。”云浠道,“因为陛下病重,太子殿下担心陛下思虑伤身,所以暂时没有处置陵王的尸身。”

  云浠说着,叹了一声,“陵王府已近日乱得不成样子,旧臣与门客有的逃了,有的被知情人私下拿住,送去三司立功,太子殿下得知这事后,昨日已派翊卫司里外守住陵王府。”

  程昶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陵王既死,陵王一党的人必然自危,有此乱象也在情理之中。

  反是昭元帝,程昶了解这个人,这只老狐狸是那种哪怕明日命丧黄泉,今日也要把大权握在手里的脾气,难道经平南山一劫,他竟心灰意冷至斯?

  但程昶没多打听什么,问云浠:“云洛袭爵以后,打算回塞北吗?”

  云浠听了这话,尚未回答,只见宿台匆匆从外院进来:“殿下,将军,属下适才接到消息——”他顿了顿,看了云浠一眼,“方氏自尽了。”

  云浠愣道:“方氏?方……芙兰?”

  “是,正是昔日方府的小姐,方芙兰。”宿台道,“将军把方氏逐出忠勇侯府后,方氏一直住在陵王府的一间别院之中,平南山兵乱前,她曾投过一次湖,但是被陵王救了。今次她是服毒自尽,因为方氏曾经是忠勇侯府的人,陵王府上上下下都不敢乱动的她的尸身,只好差人去西山营问宣威将军的意思,属下得知这个消息,想着云麾将军眼下在王府,便过来与云麾将军禀报一声。”

  宿台说罢这话,稍顿了顿,又道,“方氏的两个庶弟眼下被关押在刑部的囚牢,,早上有人去牢里问过他二人可愿为方氏收尸,但他们得知陵王犯了大案,一心想撇清与方氏的关系,还说……如果能为他二人减轻罪名,便是把方氏的尸身扔去乱葬岗也可。”

  第一六九章

  云浠听了这话, 不由皱了眉。

  方芙兰生前待这两个庶弟极好,而今大难临头, 这两人竟是半点骨血亲情都不念。

  又想起陵王府的人去西山营找云洛。云氏一门爱憎分明, 云洛较之云浠更甚之,从塞北回来后, 云洛得知方芙兰背叛侯府,面上不提,心中怕是早已对她厌之憎之, 眼下方芙兰服毒自戕,云洛大概是不会管她的事的。

  云浠想到这里,对程昶道:“三公子,我想去陵王府看看。”

  程昶点头:“好,我和你一起去。”

  琮亲王府离陵王府并不远, 驱车一刻就到。陵王妃得知王世子与云麾将军要来, 早已恭候在门口。

  如今的陵王府比从前的忠勇侯府还不如, 府中仆从几乎散尽,里外都有翊卫司把守,里面的人战战兢兢度日, 生怕一个不慎招来横祸。

  陵王妃迎到程昶与云浠后,将他二人往别院引, 一边泣声道:“方氏住进王府后, 殿下命贴身武卫把守住别院,大概是个偏护她的意思,妾身平日里便也不敢去叨扰她。也就昨日夜里, 她听闻殿下薨了,一个人过来灵堂,说想见殿下一面,当时她还好好的,没想到,没想到……”

  这个陵王妃体弱多病,向来是个没主心骨的人,当年陵王愿娶她,也是看在她的父亲是中书门下舍人,手中有些权柄,心中对她并无情谊。好在陵王妃只求安生度日,并不在意陵王的心在何处,这么些年下来,将日子过得无波无澜。

  陵王妃道:“其实殿下喜欢方氏,妾身一直知道,殿下刚娶妾身那年,皇贵妃娘娘担心妾身太软弱,无法在王府立足,便将陵王与方氏的事大致与妾身说了。妾身昨夜看方氏面色苍白,想起她也病弱,唯恐她忧思伤身,便把当年皇贵妃娘娘的话转达给了方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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