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44)

  再说了,此事即便被云浠与程昶同时撞破,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桩事可大可小,他是大将军,堂堂尚书裴府长大的人,凡事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

  裴阑假作不知:“那封急函,不是至今下落不明么?”

  “你给不给?”云浠又问一次。

  裴阑不答。

  “好。”云浠点头。

  话音一落,她并手为刃,直取裴阑肩头,裴阑侧身一避,堪堪躲开。

  下一刻,一腿横扫便自左侧袭来,带着凌厉的劲风。

  裴阑瞳孔猛地一缩,小丫头自小武功就厉害,如今长大了,本事更比以往高强。

  他是堂堂大将军,论武功,军中少有人能打得过他,可是云浠,单是方才出手这两招,便让他觉得目不暇给,大约这些年,她冬练三伏夏练三九,从未有过懈怠。

  裴阑倒不至于打不过她,但这么多人看着,他怎好与一个女子相争?

  他往后疾退两步,沉声问:“阿汀,你这是在做什么?”

  云浠根本不理他,伸手又是一招,要去夺他怀里的信。

  这时,外间传来脚步声,有仆从来报:“三公子、二少爷,云浠小姐,您三位原来在这里,那边要上寿糕了,老太君——”

  话未说完,觑见屋中场景,顷刻哑了,“这,这……”

  冯管家呵斥道:“去,一边儿呆着去。”又朝屋中赔笑,“二少爷,云浠小姐,戌时到了,该吃寿粽寿糕了,老太君八成是久不见您三位,急着命人来催呢,三位看是不是先去寿宴那边,这里的事,待会儿再解决?”

  可云浠哪有听的?

  这里的事,关乎侯府,关乎她哥哥一辈子的清白,她一刻都等不了。

  裴阑见云浠招招式式都下狠手,与她缠斗一阵,再避不过,不由皱了眉。

  一旁副将见此情形,趁云浠不备,横臂一挡,化解了她劈过来的一掌。

  裴阑借此时机,握住她的手腕,斥道:“你闹够了没有?”

  云浠的右手手心本就受了伤,又经一番打斗,缠好的绷带下又一滴滴渗出血来。

  裴阑拧眉看了一眼,问:“怎么回事?”

  然而不等云浠答,他又道,“今日是祖母的寿宴,你这么闹下去,待会儿惊动了她,岂不叫她老人家伤心?”

  云浠愤然收回手:“我只要那封信!”

  裴阑见她冥顽不灵,负手不语。

  云浠一字一句道:“我哥哥半生戍边,保家卫国,顶天立地的一个人,而今为朝廷捐了躯,你居然拿他的清白做文章?”

  “你不想娶我,你嫌侯府拖累你的前程,大可以来与我明说,何必用这样阴损的法子?”

  “你以为我想嫁给你么?”

  “你当我会死赖着嫁入你们裴府不成?”

  “你凭什么觉得我愿意嫁给你这种人?”

  “我现在就明白告诉你,便是你们裴府要娶,我也不嫁!”

  她又伸出手:“信。”

  裴阑依旧沉默。

  云浠道:“你就是不肯给是吗?”

  她点了点头:“好。”

  言罢,再不看裴阑,转身便往寿宴的方向去了。

  裴阑抬眼望向云浠的背影,目光不期然与立在门口的程昶对上,心中蓦地一顿。

  三公子的双眸里,尽是冷色,这种冷,不是冰霜的寒,而是一种淡漠,一种疏离,如方外人看这尘世间,或鬼或蜮尽收眼底,只一眼,便洞穿人心。

  仿佛他本不是这世间人。

  仿佛被他看着的人,其实就是个笑话。

  裴阑莫名失了神,再反应过来,程昶已与云浠一道走远了。

  “将军,这……”副将隐去后头的话不提,目露担忧之色。

  裴阑知道他想说什么。

  急函的事,云浠知道了无妨,但这事若由琮亲王府的三公子捅到老太君跟前,只怕裴府要大动一场干戈。

  裴阑沉下心神,道:“也好,这事由她来,省得废我一番功夫。”

  左右避不过老太君要气一场了。

  花苑中的宾客早已重新入席,云浠、程昶、裴阑的坐次均在厅中。

  老太君看着三人面色各异,一前一后的落了座,还没等问,坐在左手的裴铭便斥裴阑:“让你招待二位贵客,你却好,害得贵客险些误了时辰。”

  跟进厅里的冯管家连忙打圆场:“回老爷的话,此事不怪二少爷,是小的不是,方才云浠小姐在水榭伤了手,这才耽搁了。”

  老太君一听这话,担心道:“阿汀伤了?怎么伤的,要不要紧?”拄着杖就是要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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