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眉梢点花灯(57)

  云浠想了想,觉得柯勇说得有理。

  若是要紧的动静,程昶不会轻易走开,便是走开,也应该有交代的。

  可是……

  究竟是什么事,值得他再过来一趟呢?

  云浠看了看天色,眼下未时已过,程昶即便能赶过来,天也该暮了。

  程昶是小王爷,是御史,哪里有他屈尊奔走的道理?

  云浠想,左右自己要酉正了才上值,不如去观音庙门口等着,若三公子有要事,也好一出来就和自己说。

  这么想着,叫上田泗,就往观音庙赶去了。

  夏日伏天,来庙里进香的人并不多,这座庙又修在闾阎之间,不如深山老林的幽静,香火亦不算鼎盛。

  庙门口的老榕树被晒得恹恹的,云浠等在榕树下的时候,还在想,堂堂琮亲王妃,便是要烧香拜佛,怎么不去京郊的白云寺呢?那里清凉,宜人,左不过半日车程。

  然而等琮亲王妃从观音庙里出来,她就明白了。

  与琮亲王妃一起出来的还有三人,除了程昶,还有礼部林大人的夫人张氏,与张氏的女儿,林氏小姐林若楠。

  观音庙,求子,求福,求姻缘。

  王妃来此,大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想着程昶要上值,白日里去不了太远的地方,因此将张氏愈林氏小姐约见在观音庙,然后让他过来。

  那里,程昶与琮亲王妃与张氏说了一阵话,目光不期然一扫,发现等在榕树下的云浠,愣了一下,与王妃交代了两句,便朝她走来。

  云浠也愣了愣,回过神来才意识到哪里有让三公子屈尊迈步的道理,连忙迎上去,拜道:“卑职见过三公子,见过王妃。”

  程昶“嗯”了声,大概猜到她的来意,没多说什么。

  倒是琮亲王妃,目光落到她身上,淡淡问:“云浠小姐怎么也来庙里了?”顿了好一会儿,又问,“来找昶儿的?”

  云浠埋头拱手:“回王妃的话,王府的厮役给卑职带话说——”

  她话说到一半,不知怎么,浑身不自在起来。

  抬眸一看,只见那林若楠正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神色恬静,目光却是凄凄楚楚的。

  云浠原想说,是王府的厮役带话说,三公子有要事寻她,因此自己才过来的,可话到了嘴边,又改口:“是卑职衙门里有要事,急着要向三公子禀报。”

  琮亲王妃“嗯”了声,对程昶道:“既然是公差,你快些办完了回府。”

  又笑道,“今日你表姨表妹好不容易来王府一起用膳,莫要耽搁了。”

  程昶应了,与云浠一起立在原处,看着府上的厮役套了马车,送离了王妃的车驾,这才对云浠道:“我母亲临时把我叫走,劳烦你特地赶过来一趟。”

  第二七章

  云浠道:“三公子客气了, 既是卑职的案子有了动静,卑职过来是分内应当的。”

  两人说着话, 田泗也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

  云浠问田泗:“你方才上哪儿去了?”

  原本还与她一起等在观音庙门口, 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田泗心中犯嘀咕, 他方才走开时,分明与云捕快打过招呼的。

  当时云捕快定定地盯着庙门口,还“嗯”着应了他一声。他只当她是瞧见三公子了, 没工夫理会自己,哪里知她竟是走了神。

  田泗是结巴,人又老实,觉得没必要为自己分辨这许多,便只解释:“你、你中午, 过来得急。我想着, 想着你没吃晌午, 给你买、买吃的去了。”

  虽去买了,但双手却空空如也。

  他又道:“去——晚了,这、这个时辰, 街口的包子铺,关了。”

  云浠看了眼天色, 道:“没事, 待会儿衙门就供晚膳了。”

  然后问程昶:“三公子,不知您寻卑职来,有何要事?”

  程昶道:“观音庙里有个亭子, 很清净,我们去那里说。”

  几人到亭子刚坐下,一名已随琮亲王妃走了多时的王府仆役折返回来,呈上一个十分小巧精致的锦盒,道:“禀小王爷,王妃走到半途,想着今夜王府开宴的时辰晚,怕您饿着,叫小的把这食盒带给您,垫垫肚子。”

  程昶接过,说了句替我谢过母亲。

  他其实不太饿,想到云浠为了赶来见自己,连午饭都没吃,顺手把锦盒递给她:“给你。”

  盛夏白日长,时至傍晚天也未入暮,但太阳已将毒芒收起来了。

  两人坐在亭间廊椅上,中间隔了一小段合适的距离,云浠看着蓦然递到自己跟前的锦盒,以及交织在程昶修长指间的光影,一时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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