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热(76)

作者:云雨无凭 阅读记录

“因为爹脾气太急,说了些不好听的话,阿霁,你来怪罪爹吧,都是我的错。”

梅霁泊抿着泛干的嘴唇,她能知觉到梅成楚的双手在抖着,她摇着头,眼泪溢出来,说:“不会,不可能,她不是那样的人,她很爱护自己的命的。”

梅霐溢大约是从外进来的,他重重地将手上的盘子放了,愤怒地,说:“爹,你还不说实话?能瞒得住么?整个瑶台都知道了!”

“梅霐溢你闭上嘴。”梅成楚咬起牙关,妄想使儿子禁声。

“梅成楚!”

梅霐溢是任何都不顾的人,他瞪圆了眼,看向自己的爹,接着,便从袖子里拿了一张叠着的纸,疾步过来,递到梅霁泊手上。

“这是娘的遗信。”

莽撞的俊秀少年,含着两包莽撞的眼泪,他身旁是震怒悲哀的家父,眼中是苍白忧愁的长姐。

耳中,是被掩藏在狂躁风声下的更鼓声,梅霁泊看完这一封信,便要用哀思再送闻陌青一程了。

/

却说颜修被谭松庭禁足于瑶台山中,已有些时日,此日狂风大作,眼看又将迎来个皑皑雪夜,颜修的病还未好,但自配的药吃上了,人便精神了许多,他再温习起巫术和占卜来,逐渐,心气聚集,便能不慌张急躁了。

他想寻个时间逃离,却不得机会。

夜里,门窗均是向外锁着的,只有白天才能去院中走动,不慎时还要遭到十三姥姥的埋怨,颜修未能摸清里外有几人把守,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什么方位,他越过高耸的围墙向外,只能瞧见悬在高处的山崖。

冷气窜进衣领中,脖颈冷得麻木,颜修顾不得怜惜谁了,十三姥姥在不远处,正弓着腰打理房前赤褐色的柱子,用干布擦过几遍。

她说:“你往里头去吧,别想着乱跑了,出不去的。”

“哦……我自然知道。”

颜修暗中悄然举了墙角断去半根的锄头,那是夏天时候人种花用的,他向前,眼中愈发清楚的是老妇人佝偻低矮的身躯,他抬起那双十分酸疼的胳膊,将锄头砸了下去。

血没飞溅出来,只是自她的头顶细细流淌,瞬间摊开在青石地面上,闻来又酸又腥,颜修欲跑时,又转身进房里,将斗篷拿了,又寻见个陈在架子上的翠玉扳指,他出了院子的小门,便见一片陌生的景象,瑶台的园林有恢弘冷酷之感,视野广阔,意料之外是此处没什么把手的重兵。

知道些砖石修筑的知识,因此颜修将这座宅子的布局猜好了,他顺着暗处走,有了要死的心,就见不远处有落锁的门,颜修向四周一望,他知道,自己又该自墙上走了。

翻墙也是门功夫,此时手脚已然冻得发颤,起初,颜修猜想园子里留了什么埋伏,因此用冷寂的表象迷惑他,可当他想法子跳了墙出去,便知道,谭松庭依着他不会武功,因此小瞧他了。

此处着实偏僻,即便从侧面出了宅子,可仍不知道身在何处;抬眼,头上被树木的枯枝拢着,致使天暗得将黑,他在这片林子里徘徊一阵,就来到了一条白色的冻河前,顺着河道向地势平缓处,不多时,便见一座不高的山包。

风更为狠厉地嘶吼,扯出绵长的调子,枯叶纷飞,软脆易折。

颜修徒步过了山包时,天已然黑了,风夹着雪斜飞,不远处,一片映着暗光的村镇,终于映在了眼里。

陈弼勚再做了梦,他醒来,察觉自己正坐在临蛟台的暖榻上,此处高,因而更为寂然、空阔,祝由年来,将蜡烛换了新的,他问:“陛下,吃些什么宵夜?”

“不想吃,”陈弼勚轻声叹道,“朕梦着了怪事,一整片花开得特别好,但凑近了看,花不是红的,杆上面是匕首,匕首上的血是红的;祝公公,你替朕作解。”

祝由年回话:“奴才不懂解梦,可知道梦都是乱做的,不信便无妨。”

“说得是实话,朕不该多想的,”陈弼勚睡醒了,没多沉闷,他得去床上了,便将自己的枕头抱了,又嘱咐,“早上想吃馄饨,你记好,现在能去外头了。”

祝由年应了话,便行礼出去,陈弼勚去床上躺着,他翘起脚搭在膝上,思虑了不少的事,呈坛纵火的人还未寻见,民间有些动荡之事,而颜修至今还未找到。

顽皮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嘴巴,像摸着什么让人谨慎的烫物,他有些羞,又有那么多想念,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对待了,他坐起来,搂着枕头,盘腿而坐。

人愈发地清醒起来,像是会永远睡不着。

他又往泱京和扶汕派了人,想着一定要寻见颜修的,他曾经向扶汕颜府编造了颜修被处斩的消息,不知道会不会即将暴露。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