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琦随鉴定人士出来时，并没有其他人的关注。

能进这里的人，身价不菲。他只是流量明星，并不是人人都认识他——除了王大献这个脑残粉。

看到蓝琦，王大献激动抓着段春原的手，让他准备好手机拍合影。于是，理了理衣服走过去。

蓝琦也看到了段春原。那天的事情，小兔崽子挖了个坑，差点让失掉某个商业代言。幸好公关手段迅速摆平。如今看到其中一人，恨不得把人踩在地上。

见秃顶中年油腻男过来，他下意识避开，并与鉴定人士配合讲解，完全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拿着手机的段春原，可不管他们有没有对话。只要挑对角度拍照，让客户满意就行。

金丝眼镜男在介绍到樱花国某个时代皇室一个价值千万精美的琉璃杯时，蓝琦手请向段春原：“为了让各位来客近距离欣赏一千年前的琉璃之美，这位先生麻烦帮个忙，把玻璃罩拿起来。”

段春原内心涌起不妙的感觉。展厅这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他？

“段老弟，你上去替我好好套近乎。事后，合同的事情绝对没问题。”王大献悄声说。

为了工作，为了业绩，段春原没骨气地走过去。

蓝琦脸上带笑，笑得段春原寒毛直竖。

走到展架台，段春原接过白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玻璃罩，但肘关节遭蓝琦一撞。手中玻璃罩一滑，掉落向展台。

在他手忙脚乱想要拯救时，为时已晚——琉璃杯被砸碎。

价值千万的琉璃杯碎了。

段春原的心，也跟着碎了。

展厅，满室寂静。

所有人，都看向了他。

记者镜头，拍下了这么静态诡异的一幕。

直到，有脚步声走来。

“庄先生。”金边眼镜男退开，把现场让出来。

庄诚拿起琉璃杯碎片看了看。风度翩翩的男人，面带微笑地看着肇事者。

“这个……我……”段春原眼睛看向王大献。秃顶男默默扭头，不敢接收他的目光——他只是个小地产商，上千万的价格，实在是爱莫能助。

段春原后悔了，就不该为了这单业务来到这里。现在好了，他就算拉一万个单子都赔偿不起琉璃杯的价格。

“段先生只是个室内装修业务员，这一千三百万的琉璃杯，怕是赔不起吧。”蓝琦当场揭穿了对方的身份。

告诉所有人，他就是个普通人，没资格来到这里。

庄诚的眼神让段春原有着想逃离的冲动，但脚如同被定下一般一动不动。

在庄诚开口时，另外一道声音传来：“这个杯子我买了。”

是程律宗，众人吃惊！只见他递出一张卡给金边眼镜男，对方接过点头，离开刷卡去了。

本想看笑话的蓝琦，表情如同吃了屎一般。

金主为什么要为这个男人付账？

“程先生幸会，我是这场拍卖会的负责人之一庄诚。”

“庄先生你好。”

两个男人的手握在一起。

一个天之骄子，华茂集团的掌权人；一个风度翩翩，是古玩界身价极高的有为青年。

两个长相不凡的高大男人站在一起，夺人眼球。

松开手，程律宗对抱着玻璃罩的呆愣男人说：“走吧。”

段春原把玻璃罩放下，跟了过去。

拍卖会即将开始，展厅里的人纷纷入场。

第4章 拍卖

跟着程律宗进拍卖厅坐在中间一排，在段春原搜肠刮肚以应付救了他一“命”的人时，拍卖会已开始。

第一件拍卖品，是某国王妃的戒指。十万元起拍，第一个人出手价便是五十万，使得段春原怀疑“琳琅阁”安排了拖。近十次叫价后，拍卖锤一落，这枚戒指八百万成交。

第二件拍卖品，是血沁古玉手镯。还是十万元起拍，场内的富豪一个一个加价。光是听进耳朵，段春原就觉得肉疼。最终一千万成交价。

这大概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吧。

后面拍卖品，陆续送上拍卖，程律宗未曾出过价，他像看客，看着这场戏剧。直到最后一幅画送上来。

台上，金边眼镜男讲解这幅画的来历。

油画是十六世纪文艺复兴时期著画家桑桑西的作品《圣母与圣子》。这幅画带蕴含着神秘的宗教色彩，曾引起了各界人士广泛讨论，并作出各种解读。直到现在人们也无法破解里面所代表的东西。这幅画原在国外一名收藏家手中，后丢失多年。机缘巧合下，“琳琅阁”收得此画。

因此，这幅画有着极大的升值空间和收藏价值。

“你出价把它拍下来。”看着台上的画，程律宗突然开口。

“程先生开玩笑吧？”如果不是他身边没有其他人，段春原还以为程律宗在和别人说话。

程律宗偏头看向他。面容冷冽的男人，是不容拒绝的表情。

“啊……我只是说，如果真的是世界名画，更适合送到国外拍卖吧。”段春原干笑地暗示。

“拍下来。”看着他，男人重复一遍。

“……好。”段春原不敢再忤逆。

《圣母与圣子》起拍，段春原率先举牌。

“十万。”

整个场内的人“刷”地一下看向报价者，段春原恨不得逃离拍卖场。

“五十万！”有人报价。

“五十一万。”段春原跟价。

“六十五万！”另外一人报价。

“六十六万。” 段春原继续跟价。

……

“八百万！”

“八百零一万。”

“一千万！”

“一千零一万！”

……

“三千万！”

“三千零一万！”

“你是来砸场的吧？”有人质问。

“没有。”段春原否认。

“三千零一万一次！三千零一万二次！三千零一万三次！”拍卖官拍卖锤一落，世界名画《圣母与圣子》成交。

最后藏品拍卖，众人只觉得荒诞和不可思议。

从拍卖场出来，秃顶男对段春原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段兄弟这么豪。段春原苦笑，手心还冒冷汗。

金丝眼镜男将卡交还程律宗。画和破碎的琉璃瓶装在了盒子里，段春原接过盒子，只觉得烫手沉重。

跟着程律宗上了车子，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载到了程家。全程，他话都不敢蹦一个。毕竟，花钱的才是大爷。

到了程家大别墅，小心翼翼地把东西搁在桌面。绞尽脑汁半天，段春原挂上跑业务面对客人时的笑容：“今天谢谢程先生，我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把跑业务的话术应付人，程律宗目光凝视着他：“花了我四千多万，走可以，把腿留下。”

“我开玩笑的……而且，是一千多万吧。”

“三千万的画可是你拍下的。”

“可不是您让我拍的吗？”

“我是让你拍，可我没说过让你免费用我的钱。”

段春原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给气的。敢情，这人在耍他、坑他。他还傻乎乎地往里面跳？哈，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

“那这些东西……”

“杯子修复，能卖个二三百万。名画转卖，足以让你偿还我所有钱。修复的东西，我会给你准备好，至于名画转卖，你可联系海外拍卖行机构。”

别想逃，也别想赖账。

“程先生，我还要工作呢。”

“与我无关。”

“能不能……”

“不能。”

他就不该去拍卖会，不然也不会被人阴。

不，从一开始就不该收养程宝春，不然也不会遇见这么一连串的糟心事。

花房里，段春原看到一个纤细干净的青年。把修复材料送进来，王管家告知二少爷来客身份——一个欠债的，少爷不用理他。

略显紧张的青年怯生生地看着来客。段春原微笑，青年腼腆地避开他的目光，继续画画。

扫视了一眼，花房里很多青年画的画，这些暖色调的油画主题里，都是鲜花和一个孩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