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4(23)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这叫我情何以堪。

我一直在思索,朔所说的,「行我的大道」是什么意思。但我从来没想行什么大

道不大道的。

我是个普通人,连修炼都有问题。我学的都是杂拌儿,像是处理竹精,香草辫是

印第安纳儿的驱魔法,符是世伯教我的道符当中,少数我能自己运用自如的禁制

之一,但水符反写,这是跟老魔聊天的时候聊出来的路数,按在竹上是印章给我

的灵感。

你瞧,整串子成什么样儿呢?不成体统。

我就是随遇而安,既然我靠老大爷罩,我就尽力维护学校安静。既然我靠圣后罩

,她将这下院托付我,那巡逻暗访就是我要做的,尽其所能,回报而已。

不敢给任何人知道。你晓得的,这世界对巫有很深的恶感。之前真的太多有点能

力的败坏了巫的名头,幸好不住在黑暗时代的西方,不然我早成了巴比Q了,虽

然是如此肉脚的巫。

但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就是个巫婆。直到现在,过往鬼神异类偶尔会拜访我,

恭恭敬敬的喊我一声「都统领巫」。

瞧瞧,现在我还靠老大爷的余荫。

鬼神拜访都还好,只有那只脑筋缺角的蛟龙比较烦。圣后收祂当个慈雨使者,偶

尔有话会差祂来讲,祂让圣后宠着,欢得无法无天。祂也不像其它鬼神愿意子时

来访,大白天化成人身就来了。

每次看到一个染了一头金毛,左耳四个洞、右耳七个洞,还穿了个鼻环、穿着皮

外套的「慈雨使者」,对我说,「yoyo~蘅芷北鼻~」

我就觉得人间的文化毒害真的是太可怕了。不到十年的工夫啊,我的天…

上回我让王爷邀宴,最后成了神明联欢大会,连吉神泰逢(……)都来了。我在

席上就没把祂认出来,只觉得奇怪,圣后怎么会选个金毛ABC来当随从,这个

ABC还对我傻笑个不停。

直到我来这里上班一阵子,祂才让圣后为了几只被我逮起来的顽劣小鬼遣来求情

,我才大惊失色的发现当日咬文嚼字的蛟龙成了这副德行。

祂还给自己取了个非常威风的人间名字,叫做…

龙霸天。(遮脸)

这个理论上应该是飞车党之类的金毛蛟龙,却是个环保人士。祂跟我讲,怕突然

化成人身惊吓到人,所以祂很乖的从人迹罕至的深山骑越野单车过来的。

…时速六十的越野单车真的也可以列入灵异事件簿了。

「圣后有什么懿旨?」我有气无力的问。

「阿娘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我顺道来看妳这儿好不好。」祂咧嘴一笑,鼻环闪闪

发光。

「都好,只是最近有点干旱。」我随口应,「大婶抱怨她的菜园都枯了。」

「尽容易。」祂弹了弹指头。

登时乌云密布,闪电横空,哗啦啦下起倾盆大雨。没几秒,我就成了落汤鸡,头

发都塌下来,盖着脸。

吐出一口雨水,我不该仰头看的…我的错,是我的错。我早就知道祂脑筋缺角,

直的不会转弯,这样铁铮铮的一条蠢龙,我居然还跟祂讲干旱。

对着祂又喊又叫,苦苦哀求,只差没跪地求饶,祂才意犹未尽的住手。

「我还有三尺私雨可以下欸。」祂歪着头看我。

…三尺私雨下完,那不闹大水了!?你真的有脑袋这种东西吗?!

我把湿漉漉的头发拨开,深呼吸了几下,尽量平稳的说,「…够了,谢谢。」

不能劈开祂的脑袋,绝对不可以。就算这样祂也不会变聪明,圣后也会不开心。

虽然我真的很想这么做,最少让我拿竹扫帚扁祂两下。

「…阿龙!」化为人形的荒厄奔过来,「远远看到大雨,我就知道是你!」

「Oh~yeah~my dear 鸟儿北鼻~」蛟龙张开双臂和她拥抱在一起。

这一龙一妖,不打不相识,有回大大的打了一架,山里闪了一夜的红光和闪电,

打完互相非常激赏,差点烧黄纸结拜了。

你知道的,物以类聚。脑筋缺角的龙和幼稚的金翅鹏戾鸟自然一「揍」如故。他

们在那儿又叫又跳,被突然大雨吓到的婆婆妈妈又从避雨处出来,窃窃私语的说

,阿姊家的不良表妹和不良表弟又来了。

荒厄这些年不知道为什么对当人还颇有兴趣,时不时就变化人身出来游荡,加上

蛟龙很爱来玩,我不得不帮他们俩捏造身分。

结果就是这两个都是辍学不学好的「表弟」和「表妹」。

不然怎么解释这两个少年少女不去上学,没事就跑来,还常有奇怪的举止和言行

?我也是用心良苦的。

「蘅芷,我跟阿龙去玩!」荒厄叫了一声,就跳上蛟龙的越野单车。

「蘅芷北鼻~晚点见~阿帝欧斯~」蛟龙超车过农用小货卡,用可怕的高速狂奔

而去。

婆婆妈妈们都瞪大眼睛,我干笑两声,「年轻人体力真好。」

我将来一定会下拔舌地狱的,说这么多谎。但想想前面挂号的政客和权威人士那

么多,又觉得心安了点。

等要拔到我,那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哩。说不定还没轮到我,就不得不大赦了

。无须担心,无须担心。

看他们唧唧聒聒的回来,互相玩笑,幼稚得不得了,又感情极好这样,我有点发

闷。

我们家鸟王娘娘果然是自炼的金翅鹏,只有个壳儿像,本性一点都没有。理论上

,金翅大鹏鸟应该是龙的死对头,金翅大鹏鸟是食龙或蛇的。

但她这幼稚的金翅鹏戾鸟,最要好的居然是条脑袋不太健全的龙,最喜欢的是金

龙元神的唐晨。听说她的手帕交还是条白蛇,每次都纠正我要喊白娘娘。

…我根本不想问雷峰塔倒完无影无踪的白娘娘是不是那条白蛇。我也不想知道她

怎么会想来这小岛的。

这就是我基本的态度。该我知道的事情,我能管就管。但不该我知道的事情,我

绝对不会去问。

像关海法的来历或朔的来历,她们不想说,我就当作不知道。想说她们自己就会

说了,穷问什么?这么不尊重人。

就像世伯镇守的大风到底是啥玩意儿,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世伯想交给我,就会

仔细说明,但他不要,一定是有他的理由。

或许有人会说我这样太缺乏好奇心什么的…我要说,大半的灾殃都是来自无聊的

好奇心。

每个人都有个适当的位置。像我,我的位置大概就是在这个地方,当一个村巫,

行着我自己也不懂的「大道」。我对这样的生活还挺满意的,不怎么想改变。

我爱着这几个没有血缘的人,但他们当然可以保有自己的秘密,这就是我对他们

的爱和信赖。我不太懂为什么要把所有秘密都告知才算推心置腹,这不是一种冒

犯吗?

有的时候,我真的会纳闷。

来来往往的香客和信徒,常常会忐忑不安的抽签来要求解签诗,问的往往都是那

几件事情:家庭、健康、事业、爱情。

女香客特别爱问爱情,有的时候我觉得我不是在解签诗,而是在当心理辅导师,

害我还买了一迭心理学恶补。

或许我没真正的谈过恋爱,但我听荒厄讲那么多年,听到一耳都聋了,听也该听

会了。这几年身为村巫,我的体会又更深了。

我刚听完一个太太如泣如诉丈夫多不爱她,越来越不在乎她,什么话都不愿意跟

她说了,转眼因为女儿摔了一跤,她转头气势如虹的大骂丈夫一顿,从不该带孩

子出游到数落他们每晚的争吵,没完没了。

…就小孩跌了一跤,笑着拍拍小孩身上的土,不就过去了吗?

上一篇:荒厄 下一篇:殁世录I之净眼

同类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