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厄4(24)

作者:蝴蝶seba 阅读记录

骂完以后,她的丈夫沉默的将孩子带去洗手,那个小女孩学着母亲的样子,也对

着爸爸颐指气使。

…傻孩子,妳有这样这样肚量的爸爸要好好珍惜,还有样学样?

「…小姐,这个签诗是怎么解啊?」她的转换太快,害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我咳了一声,「这个,问家庭和睦?」

「是呀是呀,」她紧张兮兮的,「我老公跟一个女同事耍暧昧,但他死都不承认

…怎么办?我们才买房子,贷款才刚开始缴…」

「照签诗看起来,妳老公外遇是没有的事情。」我决定开始扯谎,施展神棍技能

,「但妳和老公的感情的确有危机…不但常常吵架,而且孩子也越来越顽劣,缺

乏礼貌。」

她吓坏了,「真的呢!怎么办?有没有破解的办法?我们孩子还小…」

「有是有…」我故作沈吟,「但怕妳做不到。」

「我一定做得到!妳说妳说!」

圣后原谅我如此鬼扯蛋。「妳看,这句就是要妳知道沉默是金,」我指给她看,

「以后妳要跟老公说话之前,先在心底数到二十,想想看那句话有没有必要说。

「…啊?」她一整个莫名其妙。

「办不到就没办法了,」我耸肩,「签诗是这样说的。」

她一脸害怕的收下签诗,忐忑不安的走了。

一个月后,她准备了很丰盛的牲礼,添了一大笔香油钱,拼命说圣后真灵验,跟

我聊半天,说她老公本来天天外面游荡,现在都回家吃饭,小孩也听话多了。

「是呀,圣后提点妳呢。以后不要忘记数到二十呀。」我殷殷嘱咐,她感激涕零

的拼命点头。

「神棍!」荒厄大声嘲笑,「妳果然还是走上这条路了!」

我发现,我对荒厄,数到两百也不够。

我将她拖到洗手间,跟她打个你死我活。

唐晨每个礼拜来的时候,最喜欢听这些,每每笑弯了腰。我喜欢他这样笑,像是

把疲劳都洗干净了,格外年轻。

当时的气急败坏,也可以一笑置之了。

「我也可以陪妳巡逻呀。」他和我隔案而坐,我正在泡茶。这是跟老庙祝学来的

,结果上了瘾,好爱惜的养了只紫砂壶。

我在他杯底斟满茶,「一个礼拜巡逻五天就太多了,」礼拜天晚上巡逻到礼拜四

,也够了,「你来的时候是我休息的时候呀。」

他看着我,眼神很温柔,我也平静的看他。

我的要求,真的很少。我没想什么天长地久,生死缠绵。我希望唐晨礼拜五晚上

来,礼拜天下午走,这段时间,我泡茶给他喝,他拉大提琴给我听。到庙里走走

,做点零碎的小事情,或者看看DVD,偶尔有两个人都想看的电影,开车去乡里的

电影院并肩吃爆米花。

工作或许会有枯燥疲劳的时候,但我们只要在一起,就是最好的休息了。

他趋前看我的项链,「妳换了项链?」

我干笑两声,把遮在护身符后面的十字架给他看。这是唐晨送我的,我们两一人

一条,这些年我连洗澡都没放下。

但有回让老庙祝瞧见了,他挠了挠头,「…阿姊,妳挂十字架喔,妳该不会是面

粉教的?」

「不、不是。」我赶紧否认。咱们村子也有教堂,老庙祝年纪大了,老叫基督教

是面粉教,因为以前(半世纪前吧…)神父传教都会发面粉。「这是唐晨给我的

。」

「是唷…」他为难了一下,又释怀了。「上帝公也是神啦,没差。妈祖婆也不会

计较啦。」

…基督教徒知道他们的主被叫成「上帝公」不知道会有何感想…?

虽然老庙祝说没关系,但我还是遮起来比较理想。当天我马上在十字架前面挂个

妈祖护身符挡住,省得有什么误会。

唐晨听得大笑不止,直说是「万教归一」。

我是不想这样闹联合国啦,但必要的时候也没办法。想想我也笑了,老庙祝的态

度真的很妙。

是神就好,反正是「上帝公」。真的、真的很可爱。

我很喜欢这些质朴的人。就算谁也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做了些什么,我也觉得很

快乐,很开心。

一切的荣耀,都归于我们的妈祖婆吧。

「荒厄去哪了?」直到现在他才发现荒厄不在,「怎没看到她?」

我笑起来,「她跟条白蛇结成好友,拖着她和蛟龙去跳舞了。」真好笑,妖怪们

的社交生活。

真的不是我在讲,别在夜店乱搭讪,你哪知道搭讪到什么?很危险的。

「礼拜天我们去『上帝公』那儿坐坐吧。」他提议,「我也很久没做礼拜了。」

虽然不太适合…但我不想为了这种小事和唐晨有什么分歧。陪他作个礼拜有什么

关系?我知道有村民受洗做礼拜还是拜妈祖的。你知道这个小岛对宗教真是分外

包容。

有什么关系?我是个杂拌儿的巫。

我一直没换工作,在这儿一待就待到不想走了。(也作不来其它工作…)

毕业后八九年,我被偶尔来拜拜的同班同学发现,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我原本就

很忙碌的生活又加入了这些惹麻烦的「故人」。

更不好的是,他们发现这儿山明水秀,没事干都呼朋引伴来这儿拜拜兼游玩,还

贡献了不少钱给村上的民宿,结果我曾经是「灵异少女林默娘」的倒霉事迹被他

们翻出来了。

还好村民镇静,一副我早就知道的模样,还跟他们讲我奇异的求职经过和妈祖婆

托梦。

结果我差点被烦死,又甩不掉这些笨蛋。假日我干脆闭门不出,他们干脆敲门来

找我叙旧,一看唐晨在我这儿,传得更乱七八糟,我烦到想叫荒厄干脆祟杀他们

算了。

其实他们又不见有什么鬼缠身(鬼魂也是挑人的…),又几乎都住在大都市,都

市里少有那种非常厉害的异类,多半是自己吓自己,或是一点点怪事就大惊小怪

我根本没作任何事情,但他们愁眉苦脸的来,都会笑嘻嘻的走。说只要来我这儿

坐一坐,心情就平静下来了。

朔为什么会开咖啡厅,我有点了解了。

不过什么地方不能开咖啡厅呢?朔在我毕业后第二年,就说住倦了,搬去台南开

咖啡厅,关海法也去了。

我忙成这副德行,只能清明节连放几天假,去探望朔和世伯。朔的咖啡厅就开在

世伯的中医诊所旁边,生意还是冷冷清清,但总是有人上门。

他们俩还是淡淡的。世伯的中医诊所七点多就关门了,却会去朔那儿坐着,看看

书,冥想或内观,等朔十点打烊,才一起并肩回家。我跟唐晨说不定还比他们亲

昵点…他们是老派人嘛。

但在他们淡然却关爱的环绕下,一整年累积的疲倦,就能够一扫而空,我终究是

个有家的人。

但我实在挤不出时间去探望老大爷。只能请荒厄去致意,有时候老大爷会遣鬼使

来叨念我要注意身体。

这么大的地区,只有我一个人在做疏浚工程,真的是非常的累。不过毕业后第十

年,失联很久的玉铮神采奕奕的背着行李来找我,让我大吃一惊。

她看到化人的荒厄,嘴巴圈成可爱的O型,「…哎唷!怎么像是我流落在外的姊

妹?不知道是妳家鸟儿,我非回去严刑拷打我爹不可!」

荒厄得意的笑,「我还跑去旁听历史哩,人类历史好好玩啊!」她们俩相投的不

得了,从美发讲到朱元璋的黄袍加身,聒噪得要死。

就是玉铮来帮我了几个月,所以我终于把这个庞大的工程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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