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错误(65)

作者:小花狗 阅读记录

于丛依然没说话,等着他继续。

“我是路易斯。”听筒那端的态度逐渐好起来,变成了外国友人,“请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的。”于丛口气干巴巴的,“拜拜。”

说完,拖沓的挂断盲音就传了出来,夹杂着他不怎么有活力的脉搏,一下一下地响。

过了接近二十分钟,姜清昼才擦着头发出来。

本来这幅画面还算是香艳,应该让于丛心绪不宁,但他被那句不太标准的两个月刺激得不清,此时看上去有点不甘不愿。

“怎么了?”姜清昼不动声色。

于丛傻坐在自个的床沿边上,抬起头看他,继而垂下头。

“谁的电话?”姜清昼眉头缓缓皱起来。

于丛又看了看他,还是开了口:“路易斯。”

姜清昼花了两秒,思考路易斯能说点什么,让于丛忽然变得这么局促。

“他说请你回电话。”他逐字逐句复述,语气有点怪。

姜清昼随手把毛巾丢进墙角的衣篓子,有些探究地看着他,身上是微微湿了一点的缎面睡衣,衬得身形很挺拔。

他接过手机,没急着回拨,贴近了一些,观察于丛的表情。

于丛说不清当下的感受,推了一下姜清昼的肩膀,把人推远了。

姜清昼表情没变,眉毛稍稍扬起来,转身去打电话。

还没翻开通讯录,王洁先拨了过来。

“……大哥啊。”王洁声音很沧桑,“你又在搞啥呢?”

“……”姜清昼回过头看了眼,走进冒着热气的浴室。

“你能说下这个叫老兴安岭的木材商是怎么回事吗?”王洁无可奈何,“你不是去哈尔滨追人的吗?怎么还带推荐供应商的?路易斯也不知道,提起来把他吓了一跳哦。”

姜清昼沉默了一会,说:“有点复杂,后面说。”

“……也行,反正收的人不是我朋友。”王洁思索几秒,没心没肺地继续说:“怎么样了啊?什么时候回来啊?”

“回哪?”热气没散,姜清昼闷得慢半拍。

“上海!回上海!”王洁忍无可忍地说,“什么情况啊?乐不思沪?”

姜清昼安静下来,严肃地思索了会,嗯了一声,除掉于丛说得那段让他背脊发凉的话,其余所有和姜清昼本身渴望的无异,于丛对他放任过头,让亲让抱,给人某种黏腻的绝望。

第52章 52

他从渐渐散去的雾气里走出来,于丛已经裹着脑袋装睡了。

姜清昼没什么声音地在他床边站了会,借着微弱的壁灯,莫名地感觉到了被窝里的人散发出来的低落。

他眉头轻皱着,保持着姿势。

“明天几点出门?”姜清昼问完,态度很好。

成团的棉被一声不吭,房间里静得诡异。

姜清昼耍赖好几天,没什么心理底线,干脆坐下来,被角窸窸窣窣地响了阵,伸手去扯了把被子。

于丛用了力气,扒着被子没让他扯开。

一旦具有认真反抗的动作,就是真的不高兴了。

姜清昼闭了闭眼,无视于丛的抗争,把被子掀开。

强行掀开的结果就是见到委屈得鼻子已经发红的于丛,姜清昼顿住,有点不知所措:“你怎么了?”

于丛看不到自己的表情,转了个身,曲着腿缩成一团。

姜清昼并不擅长揣度,掰着他的肩膀把人转回来:“怎么回事?”

语气冷冷,横眉竖立好像在生气。

“不用你去。”于丛当即反驳他,声音软绵绵地从鼻腔里发出来,变出了一些撒娇意味,“我自己去!”

姜清昼看了一会,捏着他的脸:“为什么生气?”

“我没事了。”于丛暂时想不到别的话,有点羞耻地说:“身体没有不舒服,可以开车,不用麻烦你,我自己去。”他说着,声调一下比一下高,不服气似的。

“别想。”姜清昼低声说。

于丛被捏着脸摁着肩,动弹不得,瞪圆了眼睛看他。

被嫌弃了两天的床头灯晃晃悠悠,电压不太稳定,在墙上投出扭曲的灰色轮廓,姜清昼的身形变成了边缘模糊的、巨大的人影。

他竟然彻底轻松下来,最终得到了某种无师自通的自由。

于丛从很早开始就有一个不太好的毛病,姜清昼已经忘记发现时的具体时间,只知道他紧张的时候容易心不对口,甚至可能根本想不清楚,压着气氛随口乱说。

姜清昼轻轻笑了下,垂着眼看他。

于丛呆呆的,没明白他的意思。

姜清昼得到了答案,那些困惑他许久的郁郁也随之散了。

他偏要。

姜清昼还能记起回国前,搭档们依依不舍的表情,好像看着个赚钱机器即将停运,王洁劝他,都这么久要不然就算了,路易斯在旁边听懂一半,附和地点点头。

“不行。”姜清昼记得自己的回答。

就算是于丛说得,也不行。

“洗不洗澡?”姜清昼松开他的脸,看起来若无其事,“不洗就早点睡。”

于丛愣了,没明白。

姜清昼忽然有点想笑,直接问:“身上还疼吗?”

从棉被里被挖出来的人彻底傻了,磕磕绊绊地回答:“不痛。”

“那睡吧。”姜清昼伸手,把被子扯了回来,低头瞥见他逐渐通红的脸,“热吗?”

“不热。”这次回答得很快。

“晚安。”姜清昼把这一侧的床头灯给关了。

于丛陷进隐隐的昏暗中,感觉额头被碰了碰,姜清昼声音沉沉,好像在哄他:“快睡吧。”

次日出发的时间还是推到了中午。

车行的老板给于丛换了辆车,车轱辘上是半新不旧的雪地胎,车身是黑色的,被雪淋成了灰白。

他胸口的金链子还在咯咯作响,提着把铲子要去处理被冰结在地上的橘色轿车,递车钥匙时很有眼色地给了姜清昼,顺便展示了付款码,让他补钱。

姜清昼扫完码,借助身高优势拍了拍于丛的脑袋:“上车。”

于丛动作有点慢,还在想昨天姜清昼到底有没有爬上床来。

他宛如被温水反复煮了好几次的青蛙,但水总不沸腾,好像可笑的幻觉。

姜清昼面无表情,车速比前两天慢了不少,在雪和冰混合的路上往前。

于丛偷偷看了看他头上的毛线帽,不知道怎么扯的,变成了基础的款式,严丝合缝地贴着脑袋。

“这次要挑多少?”姜清昼眼下有不明显的青。

“什么?”于丛问。

姜清昼看了看他,语气平淡:“不是要挑木头吗?”

“没有多少,十几根稍微大一点的。”于丛说,“过年的时候用。”

姜清昼嗯了声,等他说完。

“一般是用不到的。”于丛继续说下去,“一般都是过年露天的活动才有,那种镇上的庙会,你知道吗?”

声音停了停,于丛似乎想比划几下,又觉得没法用形状来形容一场活动,直接闭了嘴。

姜清昼看着前路,说:“下次可以带我去看。”

下次。

于丛好像没听见,没什么反应地望着远处,几道绰约的树影随着微微晃动。

守着仓库的人还是平头小弟,换了身平块的军大衣,平底铝壶里的水已经沸腾了。

他缩着肩膀,抱着手臂,眼神里有点好奇。

姜清昼一进来就把毛线帽给掀了,揉了揉头发,给了于丛个眼神:“你挑。”

于丛头也不回地进了木头堆,没几秒就看不见了。

还带着雪水湿漉漉气味的木料堆得很高,轻易地没过他的头顶。

姜清昼失神片刻,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于丛用油漆笔签了好几个海华的全称,突然觉得旁边站着的平头小弟殷勤得有点过分,跟在他身后咂嘴的动静也消失了,转身只能看到他咧着嘴。

“大哥。”于丛忍不住说,“你这样我特别害怕。”

平头收了笑,一本正经地比了个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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