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知错误(66)

作者:小花狗 阅读记录

“这次够啦。”于丛说,“一月联系车送过去行吗?”

“行啊。”他狠狠点头,“肯定行啊。”

于丛有点疑惑,想了想,想了想还是什么都没说,从迷宫般的木料堆里走出来。

姜清昼垂着头,撑着一只手,没什么精神地坐着,眼睛闭着。

于丛回身,朝还在絮叨的人嘘了声。

平头小弟嘴里还在邀一顿啤酒,见他的手势立刻噤声,顺着于丛有点紧张的动作看过去,那个陪着于丛来了两趟的男人靠在木沙发上睡着了。

林场老大形容过这个人,穿得不像生意人,听上去不像是海华的人,但又有很大的话语权,关键是于丛听他的劝。

于丛看了一会,虚着声音说:“让他睡会。”

“能行。”平头摸了摸脑袋,悄手悄脚地过去,把咕嘟咕嘟沸着的炉子给挪开,炭火的热腾地升起来,包裹着还漏风的仓库。

姜清昼在大雪横飞里睡了个忧伤的短觉。

他醒来是还有点惶恐地皱着眉,似乎对周遭的环境很陌生,转过头才看见坐在旁边的于丛。

于丛没开口,握着手机,把两个人的帽子和围巾抱在怀里,静静地看他。

姜清昼的心脏在细细的炉火声中落了地,哑着声:“我睡着了。”

“还睡吗?”于丛低声问,手机震了下,“冷吗?”

姜清昼半边身体似乎麻了,不太流畅地撑着手坐好,摇摇头。

“你挑好了吗?”他嗓子哑得过分,发现透风的仓库里只剩下两个人。

于丛点了点头,动作慢慢地凑过来,递给他一个帽子。

姜清昼低下头,认命地套好。

于丛收好东西,把围巾仔细地缠好,小金鱼刺绣被扯得很平,垂着落下来。

“我来开。”于丛朝他摊开手,“钥匙。”

姜清昼下意识要拒绝,他语气很乖地重复:“我开吧。”

他没什么犹豫地交出钥匙,顺手把于丛的双肩包拎起来,脸色是刚醒的、不自然的红。

于丛抓紧钥匙,一只手还在回复杜楠的消息。

杜楠在出差途中突然变得多话,对木料没涨那十二块耿耿于怀,问东问西个没完。

于丛跟他兜圈,到最后也没说姜清昼也来了哈尔滨的事,反问:“你送我的羽绒服到底哪里买的?”

杜楠哑火了,不知道是不是有别的事。

于丛隐隐明白什么,但还是有诸多困惑,转过头看了一眼姜清昼。

姜清昼明目张胆地看他发消息,全无尴尬。

“你坐那边。”于丛在猜测中感觉到了难以形容的悸动,指了指副驾驶的方向,把跟在他身后的人赶走:“我开。”

姜清昼没什么表情地换了个方向。

于丛开了锁,同时收到了杜楠敷衍的回答:“太久了,都忘了,都穿那么久了,别穿了!”

于丛动作顿了顿,好一会才回神,坐进车里。

那点惆怅的思绪没了,座位被姜清昼调成了非常不适合他的宽度,于丛不露痕迹地调回来,看起来漫不经心。

被压实的雪已经结成了一半的冰。

于丛开得很谨慎,车速也很小心,盯着前方,专心致志的。

姜清昼的困倦被反复的冷热给驱散,觉得这是个巧妙的时机,问得十分自然:“你和杜楠毕业之后一直住在一起吗?”

于丛反应了一下,说:“嗯。”

“还有那个女生?”姜清昼没什么掩饰。

“没有,她毕业了之后才租的三居。”于丛乖乖回答,“之前住得比较远,杜楠他们公司上班很早,不太方便。”

姜清昼发出了个不太清晰的音节,还能听出嗓子的干哑,说不上来什么语气:“他现在还这么爱管你?”

于丛愣了愣,从岔口拐进稍微宽阔些的主干道,雪铲得还算干净,能看见灰扑扑的路。

“他就是比较操心。”于丛说,“也不是只管我,他也管陆路花。”

姜清昼没说话,沉默地看着车外。

“一会先去还车,然后我给你订机票。”于丛自顾自地扯开话题,“可以吗?”

姜清昼有仇似的睨着路边的积雪。

“我跟你一起回去。”于丛含糊地补充,好像感受到他的情绪,“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行吗?”

“……”姜清昼脸色动了动,摸出手机,“我订。”

第53章 53

姜清昼面无表情地跳过了当天的所有航班,订了两张第二天一早飞往浦东的航班。

他语气淡定向于丛说明:“天气不好,晚上的航班都延误了,明天早上的,可以吗?”

“嗯,可以。”于丛迟疑了一会,“等等我把身份证号码发给你。”

“不用了。”姜清昼打断他。

横风撞击在车窗上的响声顿了顿,车厢里有种诡异的静谧。

“哦。”过了半分钟,于丛才回答。

还了车才傍晚五点,天色已经黑沉沉的,从车行的站点走出来,冷得有实感的寒意扑在脸上。

姜清昼戴上帽子就自动转换成臭脸状态,垂着头在风里走。

于丛歪过头看他,由上往下扫了眼,剪裁挺括的外套和强行扯平整的毛线帽十分割裂,他有点想笑,伸手拉了他一下:“我们打车回去吧?”

姜清昼停下脚步看他,脸上是同意的意思。

“或者你想吃饭,还是你想去哪里玩?”于丛笑了笑,眼睛自然地弯起来。

大概是气温和大段时间的相处,刚碰面时的局促和尴尬已经被解决,于丛神情里的恰然是真的恰然。

“你饿了?”姜清昼反问,“还是你想去哪里玩?”

天穹以下点点的白色变得浓密起来,于丛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大多是在通大的时候,关于接下来要不要做什么事,姜清昼总是把问题丢回来,等着他的决定。

这段小小的走神触动了于丛疲惫而衰弱的神经。

他张了张嘴,半天才说:“是我问你。”

姜清昼看了看他,没什么情绪地说:“那先吃饭,再去别的地方玩。”

晚饭是顿口味非常独特的融合菜,搭配着火红的装潢,还有喜庆的背景音,姜清昼几乎有一种巧妙的错觉,这还是那家炖菜馆,下一秒就会夹着皮包的油头老板闯进来。

于丛立刻打破了他的想象,把手机递了过来,说:“你点吧。”

姜清昼没停顿,把打开菜单的手机推了回去。

“我都行。”

于丛了然,胡乱戳了几个菜,也不抬头,接着在社交软件里搜索哈尔滨的景点。

他来哈尔滨好多趟,除了林场和酒店没去过别的地方,杜楠推荐过几个景点,最后都没能成行,那些地名在脑海里已经有些模糊,于丛只能借助不太清晰的名词和和网页推荐。

从气质诡异的饭馆里出来,于丛就有模有样地装起了东道主,拦了辆车往中央大街去,倒不是因为杜楠热情推荐,而是其他景点看上去并不太适合夜晚出行。

姜清昼看起来很平静,甚至让人觉得还端着架子,不言不语地上车。

于丛报了地名,师傅就啧了声,满脸黝红地开启热聊模式:“你俩来玩的哈?”

“嗯。”于丛已经摸透姜清昼不打算配合社交的脾气,敷衍地应他。

“你们兄弟俩嘛?”等红灯时候师傅又问,脸色更红了。

“不是。”于丛迟了几秒才说。

他自以为的冷淡没有赶跑出租车师傅,对方眯着眼睛从后视镜里瞅了一眼:“你们俩长得很像嘛!大学放假了啊!”

于丛无言以对,从这句评价里推断但凡长了两个眼睛一个鼻子都能被司机师傅认为相像,直接闭上嘴,不作回答。

后视镜最外侧有层长年没擦拭的污痕,倒映着的两个人还有些不太明显的疏离,中间隔了点距离,能看见车玻璃后的夜色。

“这地方老堵了。”师傅多动症似地摇着挡杆,“这地方我们本地人都不爱来,都是些小年轻谈朋友,男男女女的,你们来这玩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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