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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七卷言 阅读记录

便宜它们了。

宣止咬牙,他手心向内,观察自己的指甲,发誓以后要磨得再利些。

伯医生让他躺在床头,给他掖了被子:“好好休息,这几天别往外跑,少下地,吃清淡点。”

他拍拍郎渠的肩膀:“有什么需求跟你老板说,他报工伤,全权负责。”

宣止缩在被窝里,伯医生在场,小猫也有了指责狼妖的勇气:“布三布四可不是第一次犯案了!”

郎渠毫不意外:“我知道。”

“你是老板,你怎么不惩治它们!”

崇尚优胜劣汰的郎渠挑起眉来:“是你技不如人。”

小猫凝固在病床上,手术室里流动的水今日铸成脆弱的蜡,郎渠煽风点火,奈何微弱的烛火烧不透肥厚的狼皮。

伯医生盖住他喷火的眼睛,点了点他的后脑:“不要动怒。”

宣止谨遵医嘱,撇着嘴把大被蒙过头。

靠谱的大妖怪各有各的事要做,郎渠负责掏钱,爱怜地摸摸菜鸡小猫拱起的被子,离开了病房。

宣止露出两只水汪汪的眼睛。

“伯医生,好疼。”

自己的妖力还在宣止体内周而复始地运转,没有被代谢,更别提现代医学的麻药还没过。

伯医生纵容地摸猫头:“抱歉,不该让你这么早去猫咖,我应该多教教你再把你放出去。”

宣止心底账目明晰,布三布四的袭击和伯医生绝无任何关系。

“不是你的错,伯医生,是它们平白无故歧视田园猫。”

伯医生追究因果:“是因为歧视?”

“对!它们欺负新人,又看不起田园猫。”小猫迫不及待告状。

伯医生问:“黑白花也被欺负了吗?”

宣止一下子愣住。

似乎……没有。

黑白花只开了灵智,在猫咖里凭借本能如鱼得水,它吃得开心,玩得开心,布三布四眼里根本没有这只纯天然的新人田园。

“没有。”小猫呆呆回答,“也许是因为它还没有化形。”

伯医生宠爱孩子:“想让它们来给你道歉吗?”

“它们已经跑了。”宣止沮丧。

伯医生微笑:“不会的。”

宣止突然想起来,他环顾四周:“伯医生,我的手机呢?”

伯医生说:“让郎渠赔给你一个新的,先养伤,不要总想着玩手机。”

宣止咽下即将脱口的话。

伯医生指床头的按钮:“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按铃叫我。”

宣止乖巧钻进被窝。

伯医生前脚走,宣止掀被下地。

震荡的脑子震不散小猫心里的担忧,杜簿安这人小气吧啦,昨晚紧急,宣止还没来得及回他的消息,一夜过去,小心眼的人类脑子里又不知道上演什么大戏。

小猫不想再被杜簿安的冷落。

好在杜簿安昨晚啰里啰嗦,也没什么正事,拖个一晚不打紧。

宣止溜出病房,被冲天的妖气熏得一个倒仰。

桃李医院为喜欢用人形修养的病人专门修建了一栋住院部,精怪凶性未褪,彼此冲突激烈,走廊上缺个胳膊少腿的精怪比比皆是,宣止震惊地看着身旁路过的章鱼怪。

缺了半个脑袋也能走路吗?

他出门时一瘸一拐,现在胳膊腿脑袋都不疼了,混在走廊里和其他人一比,宣止四肢俱全还步伐扭曲,尤显弱不禁风,矫揉造作。

宣止绕开奇形怪状的精怪,不敢上前打扰。照顾到他脆弱震荡的脑子,宣止速度不快,他离开住院部,在门诊停下脚步。门诊部就有人类了,桃李医院来者不拒,医术在人类社会也鼎鼎有名。

医院大厅的工作人员被宠物家长围得水泄不通,来往家长牵狗抱猫,步履匆匆。还有人提了笼子,蜥蜴蟒蛇蜘蛛雪貂,宣止从来不知道这些动物也能够被人类叫做宝宝。

他无措地站在墙角。

主宠亲密无间,小猫要被这种灼热的情感烫伤。

二楼的人要少些,宣止去楼上借手机。他辨认指示牌,进了输液室。输液室安静了许多,有护士轮值,给住院的宠物输液。还有些宠物有主人全程陪护,宣止向他们借了手机。

他捏着手机,目光瞧着病床上的狗。狗体型很大,皮肉松垮地搭在骨头上,像是松散搭建的帐篷。它脸周毛发全白了,搭着眼睛专注地瞧着自己的主人。

“它怎么了?”

主人说:“年纪大了。”

年纪大了。

狗身上没有妖气,它不是妖,它在桃李死掉后就是死了,桃李只能帮助它逃离病痛。

狗肥大的爪子没什么力气,主人主动伸手,让它的爪子搭在自己的手上,完成了一次握手。

主人的声音轻轻的,“好狗。”

杜簿安的号码已经输了进去——在拿到杜簿安号码的第二天,小猫就把它背了下来。

可宣止嗓子突然被堵住了,迟迟按不下通话。

狗主人平静地靠着狗,宣止想,它会死,但我不会死。

小白才一岁,它还能陪杜簿安十五年。

杜簿安会在十五年后送走小白。

然后记住小白一辈子。

宣止举止古怪,看着手机发呆,狗主人询问:“怎么了?”

宣止:“它要走了,你伤心吗?”

这话不对。冒失,无礼,答案显而易见。狗主人没有给出回答,他皱了眉:“你还用手机吗?”

宣止鞠躬:“不用了,谢谢你。”

狗主人受了这么郑重的礼,挥了挥手,不知是在回应宣止的哪句,他说:“没事……没关系。”

517宿舍噤若寒蝉。

杜簿安昨夜独自出门。

“干什么去?表情这么严肃。”木林掀开帘子偷偷问。

张仰青守口如瓶:“少打听。”

秦礼遥兼职推门回来:“回来看到班哥了,他准备去表白了?”

此人一语中的,张仰青垂死挣扎:“不清楚啊。”

木林双手离开键鼠了:“你怎么知道?”

秦礼遥脱外套,挂在衣柜里:“班哥昨晚和学弟约会没回来,中午看着心情不错,可又瞧不出脱单的愉悦,现在他神情严肃地出门,我猜像是去要名分。”

秦礼遥笑:“班哥是个负责的人。”

“福尔摩斯啊!”木林拍桌而起。

他屏幕上又是个大大的死字,木林不在乎,杜簿安表白比他自己上阵还紧张,他忐忑地等到了熄灯。

杜簿安在一片黑暗里开门,迎接他的是三道雪亮的手电筒。

“别晃。”杜簿安被晃得眼前都是黑点。

他脸色不是很好看,三人眼观鼻鼻观心,用手电筒给他照出换睡衣和上床的路。

木林尴尬地笑:“外面怪冷的哈,没冻到吧班儿。”

“还成,”杜簿安笑了,“明天一起下去逛逛?”

木林的那道光熄了。

“班哥……”

杜簿安直视秦礼遥:“礼遥。”

秦礼遥的光也熄了。

张仰青的光在杜簿安上床后自动熄灭。

杜簿安的手机亮了,他戴上耳机一遍又一遍给宣止打电话。

从用户正忙,到用户关机。

凌晨两点,杜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

骗子失踪了。

骗子当然会失踪,他们骗到自己想骗的东西后就会逃得远远的。但杜簿安想不明白,所谓骗财骗色,宣止不为钱财,其心可鉴。那小骗子骗到了什么?他们没做,甚至只亲了脸,抱着睡上一觉就是宣止所图?

一夜无眠,直到中午,宣止的手机仍未开机。宣止最初给杜簿安留的号码杜簿安也打过,同样是关机。

杜簿安单指敲着桌子,声音不大,沉闷规律,奈何宿舍太静,木林心脏的鼓点都趋同了。

秦礼遥专业课,张仰青选修,宿舍里只有他在受压迫。

“班儿,别折磨了,跑了就跑了,没破财就算了吧,睡都睡了,你也不吃亏。”

杜簿安看了他一眼,没澄清。他从沉思中脱出:“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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