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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十七卷言 阅读记录

“簿安?”杜源笑了,“当然考虑过。”

杜簿安还站在楼上,小小的手握着栏杆才能站稳,杜源当着他的面赞美他的价值:“他可是我的摇钱树。”

唐锦佑一愣。

“簿安、簿安……”唐锦佑喃喃,摇摇欲坠,“你早打的是这个心思,好啊,都快三年了,叫得习惯我都快忘了,杜源你把你儿子当成什么?”

杜源避而不答,步步逼近,他温声细语道:“老婆,你和律师说了什么?”

唐锦佑只觉得后背发麻,她跌坐回去,单手蒙住眼睛。杜源阴毒地看着她,把那两个字从唐锦佑嘴里逼了出来。

“离婚吧,杜源。”

唐锦佑没来得及说话,杜源先开了口:“好啊,你想要多少钱?”

他说:“簿安必须归我,他姓杜,是我的儿子。”

这是他的底线,即便在法庭上也不肯让步。唐锦佑毫无胜算,杜源的经济条件比自己高了十数倍,只要她不把事情闹大,让那些腌臜生意公之于众,在杜簿安抚养权的争夺上注定失败。

事后,杜源抱着孩子,大方地对她表达谢意:“老婆……啊,锦佑。感谢你为我们彼此都留了一条后路,钱?车?房子?你想拿走多少都行。”

唐锦佑只觉得他装模作样令人作呕,,那些脏钱她分文不取,只切割了婚前财产,连夜搬出了杜源的别墅,临走前,她看了杜簿安最后一眼。

“……妈妈。”

唐锦佑头也不回地走了。

杜簿安继续保佑着父亲,他的人生从这里跨过了第一道分界线。

离开了唐锦佑,小小的孩子才逐渐意识到,自己从此失去了亲情。

杜源不是个顾家的人,唐锦佑爱着自己的孩子,会连带着父亲缺失的那一块一同补给杜簿安。现在唐锦佑不在了,杜簿安对着空荡的房子和保姆,整日整夜哭闹。

杜源也并不是全无父爱,他的父爱是有条件的。在参加重要酒会,出席重大会议前一晚,他的父爱是溢出的。他带儿子去平时没能去的游乐场,给儿子买昂贵的玩具,把儿子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嘻嘻哈哈满屋子乱跑。

然后在会议结束后回家喜洋洋地亲儿子的小脸蛋。

只可惜,杜簿安只是杜源野望的寄托,并没有真正的庇佑效果。就算真的有,在杜簿安保佑了杜源九年后,效力也尽了。

东窗事发,九岁的杜簿安在警局冷静地、一言不发地等着母亲来接。

这也是唐锦佑六年后第一次见到儿子。

杜源被没收了全部违法所得,判了十八年,杜簿安的抚养权理所当然地过渡回她身上。

杜簿安看着面目陌生的母亲,迟疑地叫了一声:“妈妈?”

唐锦佑的声音没变,她每月被允许给儿子打一通电话,听到熟悉的声音,杜簿安的心才算落在了实处。

这是他人生中的第二道分界线。

他和唐锦佑相依为命了十二年。

长大后的杜簿安才对杜源的所作所为有了更深的了解,唐锦佑分文未取,几乎是净身出户,但这并不意味着杜源会放过她,杜源在唐锦佑的事业生活上百般阻挠,独自生活的六年,唐锦佑磕磕绊绊地活着,纵使在杜源入狱后也未能有起色。

现在,她还多了一个儿子。

前夫入狱,唐锦佑重新见识到了人间冷暖。杜源违法犯罪的消息传遍了社交圈,人人唯恐避之不及。

杜簿安想,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唐锦佑是不是后悔了?然而这个问题他注定得不到答案了。

收到唐锦佑去世的消息,他直接去教务办理延考,买了第二天早上的机票。或许是还没亲眼见到母亲,杜簿安的悲伤并不浓重,更多的是懵然,周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空洞。

他抬起头去看星星。

这次他看到了一对儿明黄的、耀眼的星星。

宣止不知何时站在他面前,黄澄的一双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局促地在衣角擦擦手,小声地问:“你哭了吗?”

杜簿安下意识去摸眼角,蓄了很久的眼泪掉下来。

杜簿安抹去水痕,这才看到,这人手里攥了一颗草。

不知是什么品种的草,细细小小一株,连根被那人珍惜地攥在手里。

“你为什么哭?”

杜簿安沉默半晌:“因为伤心。”

男生很漂亮,在星夜蝉鸣中显得不太真实,杜簿安看到这个漂亮的男生蹲下来,小心地把草放在长椅的边角处。他怕弄脏自己,放的很远。

手上的土弄干净了,男生两只手搭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柔柔地问:“你需要我抱抱你吗?”

他断句怪异,像刚刚学会说话的幼童一般,但口齿清晰,杜簿安认真听完了他的话,男生那双眸子真挚地看着他:“我第一次哭的时候,特别希望有人抱抱我。”

杜簿安顺着聊下去:“然后呢?”

“没人抱我呀。”

他欲言又止,杜簿安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伸出手,请求男生说:“我也是第一次哭,可以请你抱一下吗?”

男生抱起来很单薄,也很软。

杜簿安把头枕在他的肩膀上,拥抱结束后,杜簿安歉意地从他的颈窝抹掉自己的泪水。

男生不是很在意,他的心思都写在脸上,很好懂。在杜簿安的注视下,他不舍地捻起长椅上的草:“送给你吧。”

杜簿安说:“它对你很重要。”

男孩眨眼:“它对你也很重要,你需要一个礼物。”

……

杜簿安绕过了那根拦路的嫩芽,回头望了一眼家属院,没有夜幕,没有星星,但他还是笑了。他拥有了宣止,而现在,他还要回去找他的猫。

他为他的乖乖精挑细选的猫窝到了。

他或许可以租一间两居室的房子,一间陪他的宣止,一间放他的小猫。

第三十八章

宣止打了个冷颤,从睡梦中醒来。

他趴在桌子上,胳膊压麻了,脑袋飘飘然,囫囵的酒意散了一半。宣止撑着桌子站起来,眯着眼陌生地盯着撑住着桌子的手,好一会才辨认出来——哦,这是我的手。

杜簿安呢?

宣止条件反射地找人,寂静的房间在宣止的耳朵里发出空响,到处都没有杜簿安的声音,杜簿安的气味也淡了。

杜簿安抛下他走了?

宣止昏昏欲睡地闭上眼,小睡了三秒。

他倏地睁开眼,杜簿安是不是在宿舍等我?

随即,他变回白色的小团子,小猫秉持着肌肉记忆,用爪子扒拉开窗缝,沿着常走的路线两三跃便离开了家属院。

宣止的脑子模模糊糊,但唯独一项记忆犹新——自己和杜簿安达成了长期同居的交易,它彻底地、不道德地背叛校花了。

和杜簿安正式同居前,宣止不忘和校花进行最后的道别。

还没有到猫咪休息的时间,校花不在睡觉的避风拐角。不过找校花倒也简单,宣止径直去了11号楼106宿舍阳台。经常喂猫的涂景不在,她在阳台好心留了些散猫粮,校花踩在狭窄的阳台边缘大快朵颐。

甜枣也在,猫崽比上次见到又大了一圈,小东西很会审时度势,成天粘着校花,过上了宣止以前的生活。

一楼的阳台围墙对于幼崽来说还很高,甜枣跳不上去,在下面咪咪叫,校花自己吃了两口,隔上一阵想起下面的幼崽,爪子一拨,漏几颗猫粮下去,甜枣摇头晃脑冲过去捡。

宣止不好意思加入,它现在有了固定饭票,怎么能和饥一顿饱一顿的校园猫争抢食物。它跳上阳台,隔着一段距离喵叫。校花抬头耸耸鼻子,确认是熟猫,大方地让开位置,邀请宣止一同进食。

小白猫顿时被愧疚淹没,校花出轨甜枣,它出轨杜簿安,综合考虑还是后者罪行更大些。它的叫声里掺杂了为难,踟蹰和愧疚,宣止不知道校花能够感受到几分,或许没有思维能力的普通猫咪只能辨认出“下位猫”的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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