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儿。”

顾远应了一声，许稹却半天没动静，他回头看许稹，许稹靠在那笑盈盈的。

“想不想去叔叔那儿住，嗯？”

第4章 搬家

“想不想去叔叔那住，嗯？”

顾远收拾东西的手停下了，就那么在那愣了半天才开口：“啊？你，你说让我去你家住吗？”

许稹让他逗乐了，这小孩古灵精怪的，但总是透出一股憨劲儿。

“对，去不去给叔叔个准话。”

这会儿顾远跟鸵鸟似的，耳朵根红的要烧起来了，心想自己没出息，人家许医生是怕自己再出点什么问题才提出来让自己借宿的，结果自己脑补地烧红了半边脸。

过了半天，顾远才跟掉线又重新上线一样小声说了个“去”字。

许稹抬手揉揉他脑袋，三两下给他收拾好东西，提上书包带着人往停车场走。

许稹驱车载着顾远往家走，顾远半天不说话，等红灯的间隙许稹转头看他，发现他盯着空调出风口愣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远平时算是个挺开朗的小孩，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让他放肆生长，没有人替他矫正，告诉他该怎么做，但顾远自己就像一棵小树，即使无人在意也要拼命生长，许稹甚至可以想象到未来，他会长成怎样的一棵参天大树。

顾远东西不多，大多是书本练习册，衣服四季的各有几件，顾远自己说是因为这个年纪窜的太快，买太多衣服也穿不上，还浪费钱。说到底，是生活费不够宽裕。

许稹静静地看着顾远收拾自己的东西，偶尔上手帮忙。环顾这件屋子，这里不大，但是能依稀见得顾远的生活。书桌上有一只猫咪摆件，那是很小的时候妈妈送的生日礼物，他一直保存到今天。母亲缺席的岁月，只有这只小猫长长久久的看着，一直待在顾远的书桌上。

东西顾远没全带走，许稹帮他提着东西下楼，放在汽车的后备箱里，顾远钻进车里，给顾孝宇发了一条短信。

他和这个父亲之间的牵绊好像除了血缘都格外淡薄，小的时候顾远怨恨他逼走了妈妈，长大了就疲于怨恨，顾孝宇于他就像是合租的室友，顾远每月转给顾孝宇的一千块就像两人之间对淡漠关系的维系，那是他仁至义尽的善良。

许稹领着顾远进屋，把他安置在次卧，就在许稹卧室的隔壁。

许稹看得出顾远的局促，让他自己收拾，自己厨房准备做饭。

顾远有点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整理思绪，也许这么想有点自私，但他真的很想离开那阴暗逼仄的小房子，挣脱过去泥泞的生活。

第5章

顾远收拾好出来，找了一圈，在厨房找到了许稹。顾远不好意思干等，问许稹他能干点什么，许稹没客气，让他把菠菜洗了摘了，等下要炒香菇。

顾远也不磨蹭，洗了手没一会就把菠菜摘完了。顾远还想帮忙，许稹不让，说小朋友不能用刀。

“我以前经常切菜的我不会切到手的。”顾远反驳。

许稹偏头朝他笑笑，说：“行了小远，自己上旁边坐着去，许医生给你做大餐。”

这回顾远没话了，许稹一声“小远”直接砸到他心里，耳朵红了半天，老老实实坐到一边看许稹做饭。

顾远倒不挑食，给啥吃啥，许稹没一会就弄好三个菜，打眼一看，不愧是医生做的饭，油的用量可以用精细来形容。

顾远颠颠地盛了两碗饭，找了一圈没找着筷子，许稹故意逗他，就是不告诉他筷子在哪儿，手撑着头看他瞎转悠半天，才指指旁边的消毒柜。

一顿饭吃的热热闹闹，顾远吃一道夸一道，两个人边吃边聊，三个菜几乎见了底。

吃完顾远想洗碗，许稹看了两眼都知道他想干嘛

。

“我可会洗碗了，洗完锃亮。”顾远边笑边说，冲着许稹露出两颗小虎牙。

许稹也不说话，就笑，顾远直懵，不知道他笑啥。

许稹把盘子摞着端起来，拉开洗碗机摆进去，顾远在一边看得一愣，感觉这辈子的人遇到许稹以后都丢完了。

许稹洗完手，一边擦手一边说：“行了小孩儿，别羞了我不笑你。消消食儿，一会睡会儿午觉，要么该不长个儿了。”

顾远的身高还不到许稹的肩膀，这会儿离得近，顾远得仰着头看他。

这时候许稹放在旁边的手机响了，许稹走过去接电话，顾远乖巧的站在一边，小脸儿通红。

许稹接完了电话，去给顾远拿了一把备用钥匙。

“我下午回趟院里，出门记得自己带上钥匙。无聊可以看书房的书，进门左手边那个房间就是。有事就给我打电话，难受也打，别忍着啊。”

顾远一一应了，许稹才放心出门。

许稹出门以后顾远就回了房间，窝在床上回想着认识许稹的这段时间，稀里糊涂地认识，稀里糊涂地熟悉，稀里糊涂地......同居。

第6章

暖气，厚重的窗帘，午睡的绝佳条件。顾远窝在屋子里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醒来的时候屋子里只有窗帘缝隙里溢进来的霞光。顾远迷糊了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处何方。

许稹还没回来，顾远也不睡了，看了眼手机，顾孝宇没回他的信息，顾远没在意，给他发十次消息能回一次都得感恩戴德。

冬天黑的早，许稹裹着一身寒气回来，招呼顾远换衣服，要带他出去吃鱼。

顾远穿了一件白色的棉服，许稹找了一条灰色的围巾给他围上，白净的小脸埋在围巾里。

许稹在电梯里只盯着顾远看，顾远一转头发现他的视线，两个人就这么对看，一直到电梯门开，顾远先遭不住，颠颠跑出了电梯，许稹看着顾远兔子似的，握拳掩嘴轻笑了一下。

美色误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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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假期短，没几天顾远就开学了，许稹早上起来给顾远做了个三明治，拎着书包送人上学。

顾远坐车里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下车。笑得眼睛弯弯的，隔着车窗喊许医生再见，许稹一颗老心让小孩儿这甜劲儿泡的没着没落，看不着顾远的背影了才驱车离开。

顾远心情不错，到了班里，周锐意已经到了——就是那个在家长会上被重点关照的小同桌。

周锐意看他来了就跟看到救星一样，拿了顾远的卷子开始奋笔疾书，这人抄抄写写的作业一字不落，要动脑子的作业一概不懂，就等着开学抄顾远的。

顾远讲究，用湿巾把桌椅上的土都擦了，擦完坐下来，整理要交的作业吗，周锐意下笔神速，抄完一张还顾远一张，顾远一边理一边吐槽他：“你假期是不是光给网吧老板送钱了。”

周锐意抄着卷子还能分心回嘴：“胡说，我抄写的作业都写了行吗，要是不找不着答案我连卷子也都写了。”

顾远无情嘲笑：“可不嘛，过年有几天人家网吧也不开门啊。”

周锐意无言。

下午课上到一半，顾远被叫走了。

失联很久的顾孝宇找到了，他的尸体被找到了。

第7章

许稹会诊刚结束就接到了顾远的电话，顾远在电话那边轻轻的说：“许稹，我爸死了。”

顾远的声音缥缈又不安，许稹心下一颤，连忙安慰：“小远不怕，你现在在哪，我去找你。”

“我在警车上，下午警察来学校了。”顾远说的很清晰，许稹却能听出他内心的不定。

许稹挂了电话，和同事说了一声，就开车赶去了警局。

顾远给许稹打完电话还紧紧的攥着手机，他说不清听到这个消息该是什么情绪。开心、悲痛、惊喜、慌乱...都不是，但他确确实实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包裹着，他现在突然很想许稹。

许稹赶到警局的时候顾远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他抬头看向许稹的时候，眼神茫然，像是在询问着许稹他的未来。许稹甚至要在这无助的眼神中溺毙，他想拥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