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入梦几多回(87)

作者:林啸也 阅读记录

“好好好,就按你说的办。”

计划敲定当天,霍深就派去一队人埋伏到山村附近。

当天晚上,七八个自称是地质考察员的外国人乔装打扮开车上山,一进去就放狗开展地毯式搜索,埋伏在山下的眼线把消息传给霍深,霍深当即让他们从另一侧进山找人。

山里雾气大信号差,眼线们进去后不好追踪,霍深怕他们出事还特意让他们每个人都戴上信号追踪器,可是从后半夜开始,追踪器传回来的坐标点就相继不动了。

追踪信号停在一个地方长时间不移动,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追踪器被取下来扔在了那里,二是戴着追踪器的人不能动了。

霍深没告诉沈月岛追踪器的事,自己在机器前守了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他站起来走到窗边,打电话给等在山下的靳寒:“进去找吧,别让他们留在山里。”

夜风很大,把他的声音吹得闷哑。

沈月岛走进来看到他双手撑着窗沿躬身站着,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到霍深湿了眼眶。

他心尖一紧,下意识扫向旁边的电脑,屏幕上有八个一动不动的定位点,他看得懂那是什么。

-

接下来的时间,没人再说话。

他们呆立在窗前,沉默地拥抱在一起,或纤细或强壮的手臂揽在彼此腰上,是一种无形的支撑。

良久,沈月岛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霍深阖上眼,掌心隔着一层布料抚摸着他的后背,说不出话来。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回应沈月岛的道歉。

他可以为沈月岛去死,随时都可以,但他并不能替那些逝去的生命做出原谅。

害死他们的直接凶手是查理和沈堂义,将他们送入险境的却是他和沈月岛。

天将大亮的时候,靳寒把人拉了回来。

八具尸体,罩着黑布躺在车内,霍深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他们的死因各异。

有的是中枪身亡,子弹一水的D国造,还有的是失足坠崖,有的被利刃划伤,有的勒断了脖子,有的闷在水里窒息而亡。

“不像是一批人干的。”霍深说,“枪伤和刀伤应该是查理的人干的,其余的是另一批人。”

“是村民,当年被害孩子的家长。”靳寒语气笃定。

霍深问他:“这么肯定?”

“嗯,因为那座山上死的不止你的人。”

沈月岛一怔,尾椎连着颈椎的那根骨头瞬间就麻了:“你是说……”

靳寒看着他们,点了下头:“所有人,昨天晚上进山的所有人,都死了。”

他拿出一沓照片给他们:“看看吧。”

沈月岛接过照片,只看了一眼就呆愣住了。

照片上拍的是案发现场的情况,夜间的荒山里透着一股鬼气,最少二十具尸体被绑着双手掉在一棵棵大树上,那些大树围成一个很大很密的包围圈,沾满血的枝干,将他们死死禁锢在里面。

沈月岛瞳仁缩紧,脸上血色尽失,双手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霍深拿过照片,倒扣在桌上。

靳寒问:“看着像什么。”

沈月岛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霍深替他说:“笼子。”

大树的枝干组成笼子,将那些人关在里面,就像当年被沈堂义关在铁笼中卖掉的一个个孩子。

孩子的冤魂回不去山里,他们的家人就用这种方式向魔鬼复仇。

“山上聚集的村民远不止那个女人。”靳寒说,“我上山时发现山里有很重的生活痕迹,反而是山下的村子已经很久没住过人的样子,如果村民全都联合起来躲在山上,不分好坏见到人就杀,我们会很难办。”

沈月岛还在发抖,呼吸也越来越乱,渐渐体力不支半靠在车上,脑袋里乱成一团。

安定的副作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想到了他的父母。

他爸和沈堂义长得太像了……

是谁看了都知道他们是亲兄弟……

他顶着那样一张脸到村里去找他弟弟的犯罪证据,真的会有人相信吗?如果不信的话,那他父母到底是被沈堂义杀的,还是被他想救的村民……

【📢作者有话说】

这章的下半拉怎么都过不了,我先拆开把上半拉发了,短短的也很可爱啊!(心虚.jpg)

第52章 他是来接我的

沈月岛想不下去了。

他的呼吸越发急促,喉管变得刺热发烫,逐渐感觉到缺氧的窒息感,脱力的身体顺着车身往下滑去,就快摔到地上时一双大手拖住了他。

“小岛,你过呼吸了。”

后背骤然陷入一片温热。

霍深把他拽进怀里,单手捂住他的嘴巴。

沈月岛就如同溺水的人终于得救,从气管里冲出一口气来,拼命按住霍深捂在自己嘴上的手,靠在他怀里慢慢调整着呼吸。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放开霍深的手,掏出手帕想擦擦掌心。

霍深却躲开他,第一时间伸手点在他脖颈上,那是她妈妈留下致命伤的位置。

“不会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轻柔有力,贴着沈月岛的耳朵送进去,“害死你母亲的那个双层装置,是jun方专用,村民不可能做的出来,你爸妈不是村民杀的,他们没有白白牺牲。”

他总是能第一个知道沈月岛在想什么,在怕什么,知道他看似刚强的外表下已经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脏,再受不得一丝外力的冲击。

沈月岛眼眶发热,泪毫无征兆地滑了出来,他就那样看着霍深,低头把脸埋进他胸膛。

“哥……”

他叫这一声用了很大力气,但发出来的声音却微弱至极。

他想说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撑不住了……

连日来的惊险,父母当年被害的真相,被他家里人卖掉的孩子们,还有摆在车里、摆在他眼前的一条条因他惨死的无辜生命,这些就像一桶烧到冒烟的铁水,猛地浇在他身上,他身上的伤口明明都已痊愈,却还是感觉浑身都在疼,仿若被灼烧。

他嘴唇翕动良久还是发不出一个音。

霍深抬手盖住他的眼睛,指腹一揩,刮去了他眼尾的泪。

“好了,我都知道。”

-

那天中午沈月岛突然晕了过去,没有任何征兆,送进医院检查也查不出晕倒的原因。

霍深守在他床边一下午,直到他醒来,还想帮他预约其他检查,但沈月岛不让,多说两句就闹着很困要睡觉,把被子闷在头上不再理人。

他明显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霍深没办法,隔着被子在他屁股上打了一下,打完走出病房。

在他走后,沈月岛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走到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双手撑住洗手台,然后用毛巾捂着嘴巴拼命咳嗽起来。

水声掩盖住了他咳嗽的声音,他用力捂着嘴巴,捂着脸,眼泪和鼻涕从毛巾的缝隙滑出来,他咳得整个人都弯了下去,逐渐脱力跪在地上,就像一只被扔进油锅的虾,坍缩变形,然后死去。

毛巾上沾了一点血丝,沈月岛把它放到水龙头下冲干净。

房门关得很严,水声开得很大,他自以为藏得很好,但他忘了他和霍深的手机上都有监听装置。

他能用那个装置监听别人,霍深就能用那个装置监听他。

他打开洗手间的门,还没走出去就看到霍深去而复返,坐在对面椅子上,垂眼看着地面。

他愣了两秒,看向自己随手拿到卫生间的手机,笑了。

“我三年前是怎么想的要和你做死对头呢,太傻了。”

他根本斗不过霍深。

别说斗了,想瞒什么都瞒不住。

霍深没抬头,也没理他。

他就慢慢走过去,走到霍深面前,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脖子。

轻轻地,把他的脸压向自己的小腹。

像两只互相依偎的羔羊。

“咳血了?”

霍深安静了很久终于开口,低哑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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