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耽”误终身(59)

作者:LL007 阅读记录

他确实也顾不上脸了。

下决心转型的一年,又势在必得地和对方磨合了半年,对象还是公司的大客户,却终成一场闹剧,一定是要第一时间安抚管理层的。

这吉日,朝阳煦煦迷人眼,会议室的百叶窗一扇一扇阂下,秘书奉上咖啡悄无声息拉上了门。

三层隔音玻璃像一道静止符,CBD的喧嚣无法侵入半分,会议室里静鸡鸡,明明是个艳阳天,竟是显得冷。

“今天不顺利,大家已经都知道了”,落座不过半分钟,周泽肃然道:

“近三年的时间,大家放弃稳定的收入可期的前程和我站在一起,拼尽全力,从未安稳…

未来,一定还有更多的不确定性等着我们,上游的稳定、下游的安全、政策的瞬息万变,等等等等…

但我有信心,纵然有再多的困难和艰辛,只要这个市场还在,只要我们的团队一如既往的稳定,只要我们还能保持一贯的敏锐和热忱,我们就一定能在危机四伏的大环境下杀出一条通往成功的路…”

……

寥寥几句,周泽骤然停顿,眼风徐徐扫过一众人的脸。

明明是个酷盖,偏生一对桃花眼,纵是面上八风不动,都给人一种动了真情不容辜负的样子,何况这段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

丰泽开盘就是险局,一头是已然占领高地,势要将他赶尽杀绝的对手,一头是基于信任愿意和他共进退的朋友。

三年的时间,除了酣然无梦的那点微末时光,压力像悬梁的剑也如促行的鞭,让他无一刻不警醒无一刻敢懈怠。

必须是要赢的,他怎敢辜负,他根本输不起。

……

好一阵儿沉默,硕大一间会议室,只闻空调换气的嘶嘶声,气氛着实有点沉重,Jacky缓缓呼出口长气,承上启下道:

“与去年同期相比,今年我们的营业额和利润都有大幅增长,这次的参股协议不能顺利签约,未必是坏事,或许等到财年末,我们可选择的范围还能广一点,对方的陪嫁还能更丰厚一点。”

李泽用手里的笔轻轻点了点桌面算是回应,不知是谁低笑一声,会议室里一直凝重的空气撕开了一条缝。

环顾一圈,Jacky的嘴角扯出点笑,继续说道:“但不管怎么样,今年我们的奖金一定会比去年高,股权激励的计划也一定会执行。

总之,财富自由还在途,但团建自由今年就可以实现,没有什么能阻挡我们前进的脚步。”

掌声雷动,这一场闹剧,就算是混过去了。

……

再两周,周泽拨通了俞董的电话,话里带笑说:“俞董,再约一场球,上一次,我都没有上场,您总要给我展示的机会。”

俞董打着哈哈应他:“好好好,上一场吴总神勇,把我收拾得心服口服,这一场,你让让我,毕竟,我也算是老年人了。”

“您打球时我还没有杆长,要多向您学习”。

传统的生意人喜欢凡事迂回,周泽很不喜欢这一套却不得不适应。

两周的时间,该消化的都消化了,是时候敞开心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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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旧梦

周泽对这项被称作绿色鸦片的运动一丁点都不享受,但并不妨碍他以打球的幌子求一场推心置腹。

开球开得晚,打完已近中午,俞董定了个极为昂贵的地儿吃饭,半真半假说是要为上次的事赔罪。

坐十个人都绰绰有余的包房,洋酒,白酒,红酒,一字排开。

最好的酒庄,最优越的年份,周泽不经意挑眉:这个标准,真就有点像赔罪了,而且,还是罪大恶极的那种。

白酒分好,红酒醒上,前菜和煲足半日的靓汤摆上台,周泽不动声色地端起瓷白的汤碗小口慢饮。

三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他孤身一人陪着俞董喝完两瓶白酒,拍着胸脯给对方承诺:三年之内帮正弘实现营业额翻倍,改变他们被外资和劲敌两面夹击的局面。

那一晚他拿到了正弘的独家代理,也因为胃出血在医院吊了一晚的止血针。

而三年后的这一顿,他又得到了什么呢?

他得到了对方上岸后的第一剑。

俞董在自罚三杯加一通不可信的忏悔承诺后,单方面撕裂了两家公司的合作。

……

《正弘》的产品和莫瑞中国区的一条主线是竞品,托周泽的福,过去三年一点一点蚕食《莫瑞》的客户,生生把曾被对方不屑一顾的企业变成了眼中钉。

要不收购要不破坏对方的产销结构影响对方的发展。

哪怕作为莫瑞亚太二股东的林熠,想要牵头收购这样规模的企业也绝对不是一年半载就能运作成功的。

只剩破坏这一个选项了。

可做到这种规模的企业,哪个老板是傻子呢?

林熠到底给了俞董什么承诺,能让对方如此快速决绝的做决定,周泽不知。

但他自然是会有办法知道的。

……

作为一顿高规格的商务宴请,这顿饭结束得有些潦草。

但作为一顿赔罪宴,以周泽的受伤害程度,喝完杯中酒才起身离开,已经对得起他的修养了。

走出酒店,坐上车,他摸出手机打给Jacky:

“和正弘的合作彻底崩了,你找朱总探一下林熠到底给了他们什么承诺…另外,上下游的重点客户都要亲自捋一遍,我估计最近会有不少幺蛾子。”

……

两小时后,周泽推开了家门,Mark的心肝宝贝猫Angel扑身过来,后面跟着闻风而来的阿姨和它的主子Mark本尊。

完全无视周泽,Angel在Law的脚边绕行一圈,和那个抢着给自己喂食铲屎还任由自己欺负的奴才确认完眼神后,施施然离开了。

把身上的西装脱下来递给阿姨,周泽拉开鞋柜找出拖鞋扔地上。

Mark倚着门厅的玄关柜抽着眉头问:“喝了多少,这么大味儿。”

自从入职鸿昌国际,Mark就搬到了周泽楼下,顺带把猫也扔给了周泽。

他每周从上海往返江中,陪猫,也探友,知道的,知道他住周泽楼下,不知道,还以为他和周泽是同居恋人,难舍难分的那种。

“半斤八两算不清了。”周泽换好鞋,晃过Mark自顾自瘫坐沙发上。

酒劲儿已经过了,颓劲儿还很足,今天这事儿让他憋屈得很。

Mark折回餐桌倒一杯水递给他,“今天不顺利?”

“彻底黄了”,周泽端着水杯喝一口放茶几上,黯然道:“我小看林熠了”。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吗?”Mark偏头看着他:“要不要从原料采购的角度着手,想办法找点筹码给俞董施加压力。”

周泽摇摇头,“也不是非正弘不可,真不行就放弃商产一体的模式,踏踏实实把商业做到极致,就是慢点儿。”

“慢点儿就慢点儿,没人逼你。”

周泽重重揉一把脸,放下手时眼眶泛红,“太他妈难熬了。”

Mark盯着他的眼睛顿了几秒,慢半拍说:“真那么难捱,有没有想过把眼前这些都放弃了,和程续就这么过下去,他是不是还在等你。”

“我有什么不能放弃的…”周泽后脑勺抵着沙发靠背,望着天花板上一溜的筒灯,吁出口长气:

“老爷子要逼我回去,林熠不择手段地要让我难受,不折腾我一定会折腾他…”

临江的高层,无遮无挡的视野,天边的红霞随着流云缓缓翻滚着,像火,更像一泓蓄势待发的熔岩,Mark半狭着眼眺望良久,说:

“我陪着你熬…”

……

大约是太乏太困了,周泽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已经很久没有梦到过的人和事不经允许回来了。

木门紧扣的杂物间,林熠揪着他的衣领,拳头一个接一个落在他脸上,钝钝的,已经感觉不到疼。

暴雨天,密集的雨水拍在窗户,啪啪声,像长鞭一般抽着他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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