漏网(8)

作者:兔七哥 阅读记录

按网上的说法,他才是那个最“黑”的中介,善用“非正当”手段挤掉别人的派遣名额,还是个皮包公司。

“网上全他妈是同行写的,你知道我想出淤泥而不染多难!”

庄卿轻笑,觉得这话似乎有点道理:“那你的公司有资质吗?”

“当然有!不过这个不重要。”

工商这边是没什么问题,只是重洋人事实际上是不允许对外授权的,杜仲桥和他合作愉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你公司位置在哪?”庄卿又问。

“啧……”

薛余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

起初是受不住个别半途而废的学员三不五时的围追堵截,那时候他经验尚浅,还没有抱稳重洋的大腿,而选择上船的人大多是倾尽微薄的家底想博一把,这钱要打了水漂能直接让人丧失理智。

可他薛余也不是搞慈善的,很多情况下应聘者就是很被动,这不就来矛盾了。

到后来他发现这么打游击也能省不少事儿,于是便懒得再折腾个办公室。

“有个地址就能保证老板是个负责的人吗?”薛余反问。

“不能。”

“对嘛!老板在哪公司就在哪……”

庄卿看着眼前一脸理所当然的男人,听他说负责,忍不住又想起昨晚这人也说过这个词——

扶着薛余回卧室的一小段距离,醉鬼双手在他身上放肆地摸索,嘴唇蹭着他的脸颊,咬字不清还信誓旦旦:

“少卿,你别怕!我很温柔的……哎少卿,你发……育真好,哈!和我一样,但是你放心,我不会……弄疼你的……”

“是吗。 ”

庄卿不是什么道德模范,他渴望亲密关系。

可是就像薛余说的,男人想找个能够长久相守的对象很难,尤其是国外。久而久之,庄卿对此也不再执着,偶尔遇到有好感的,上个床也无妨。

何况薛余这人……

还不错。

庄卿把人扶到床边,身体被带着一起倒在床上。

薛余不规矩的抱紧他的腰,扯他裤沿:“卿卿……”

“薛余。”庄卿将那双不断在他身下点火的手按在枕头上,眸光幽暗:“你想和我睡觉?”

“想、做梦都想……”

薛余笑的像个傻子。

庄卿勾唇,排除了男人酒醒后后悔或者炸毛的可能,他也不再纠结。

鼻尖轻嗅男人洇着轻微酒气的滚烫皮肤,膝盖分开那两条死沉的长腿,腾出一只手慢慢解开薛余衬衣扣子……

薛余颈侧被印下浅浅一个吻。

温润的触感沿着锁.骨向下游移,让他忍不住发出舒畅的哼声,他无力而急躁的扒拉庄卿的衬衫,大概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位置:“少卿,我会对你……负责的……嗯,负责。”

庄卿动作一滞,抬起头看向那双半眯着的眼睛:“负责?”

薛余目光空洞地回视他,重复:“负责。”

“……”

很明显,这是醉话,也不知道这小子曾经对多少人说过。

可是庄卿没听过。

他感受着自己奔涌的欲望,以及对方将起未起的反应,忽然觉得这不是个好时机。

静默片刻,庄卿深深地看了身下人一眼,沉着脸起身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薛余提起工作的事儿话就比较多,一通分析之后自然免不了对庄家父子一番不太悦耳的品评,庄卿安静的听他说,心里默默有了计较。

你不是负责吗,我倒要看看你能多负责。

说到底,既然中介是源头,那就从源头入手……

亲嘴的事儿庄卿避而不谈,薛余自然明白对方大概没那意思。

但他想不通到底是自己魅力不行,还是庄卿心理上不接受做0,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自此封心锁爱不动情?

算了,顺其自然吧。

接下来的几天一切照旧,薛余尽量克制对庄卿的想法,该干嘛干嘛,能一起吃饭散步聊天,也不失为一种浪漫,爱不爱的,成年人体面要紧。

杜仲桥每天都能收到几个休假申请,只是薛余这边添薪加柴,庄卿那边一直按兵不动。

最先沉不住气的是那些并不想休假的船员,一般来说如果公司不同意申请会直接被驳回,但是这不声不响的让他们等着,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杜仲桥得不到老板批复,心里没谱,一向不喜参与站队的他也忍不住暗地里多方打听,最终得知,庄老大一天到晚在老庄总面前痛心疾首为重洋未来担忧,庄老二则正在积极调配自己国外公司的船员顶岗,而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庄卿的批复紧接着传达下来:

允许休假。

“……”

杜仲桥一颗心像是直接丢在了水泥坑里,着急忙慌钻厕所里给薛余打电话,拨了好几通对方一直占线,直到重度便秘标准的大号时间即将过去,薛余的电话终于回来过来。

“老杜,怎么了?”薛余刚安抚完几个快要到港还不知何去何从的船员,声音听上去有些干哑。

“你跟谁打电话呢?”杜仲桥开门见山,“我跟你说啊,今天下午的休假申请我自作主张都给驳回去了,但是之前报上去的小庄总全批了,说休完假他会亲自为这些人重新面试!”

薛余:“!”

庄卿下午有些心不在焉,看了几次手机,最后合上电脑提前离开。

他去商场买了些水果和食材,路过饮品区的时候脚步顿住,斟酌片刻,转进去又拿了瓶白酒。

六点到家,一般这个时间薛余刚运动回来,给他发个消息便准备做饭,然而今天薛余的房间屋门紧闭,门缝漏出来的烟味在客厅弥漫开。

庄卿轻咳一声,放下袋子换了鞋,又去餐厅放东西。

薛余听到冰箱门合上的声音时才察觉到什么,他捻灭手里的半支烟打开屋门:“少卿,回这么早?”

庄卿皱起眉。薛余头发有点乱,身后房间里阳台敞开着,灌进来的穿堂风将没来得及散去的烟雾尽数吹进客厅,让他看起来像个腾云驾雾的落魄散仙儿。

“哎……操!”薛余很快反应过来,回身关上屋门,又跑到窗边打开窗户:“忘了忘了……不好意思,烟抽的有点多。”

“没关系,你在干嘛?”

薛余走过来,本想跟对方倒倒苦水,可今天心里堵得有点厉害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再看着庄卿潇洒挺拔的精英模样,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何必呢,丢人。

之前还信誓旦旦让人等着看戏,如今被那个假洋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他不愿在对方面前显出狼狈的姿态。

“没干嘛。你去买菜了?”

“对。”庄卿冲他笑笑,下意识转进厨房开了窗,“明天周末,今天没心思工作。”

薛余停下脚步,闻了闻自己身上的烟味,又转了个方向到客厅待着:“真好,周末有安排吗?”

“没有。”

“想不想出去玩?”薛余坐进沙发伸了个懒腰,仰头看天花板上的吊灯,“攀岩,露营,钓鱼……都行。”

只要能抛开这些破事儿享受那么一时半刻的岁月静好,后边接踵而至的焦头烂额慢慢应付呗,最差的结果是再找找别的公司,花点钱,总能把他们安置了,等船期间船员的损失大不了自己承担……

操,一年白干!

庄卿默了两秒,说:“我……大概得回一趟家。”

庄重洋虽然说了公司的事儿交给他全权处理,但最近的情况老头一定有所耳闻,心再大也该问问了。

薛余没说话,被拒绝也是意料之中。

庄卿:“或者……”

“没关系。”薛余不以为然,“你忙你的,我随便说说,不一定去。”

“嗯。”庄卿垂眼,想了想问,“那今晚要不要喝点?”

“……”

薛余是想喝酒,只是鉴于上次的经验,自己酒后说话没把门的……

踌躇间手机在屋里叮叮当当响起来,他的神经忽然绷紧,一种抗拒感从心底蔓延,又化成一种强烈的亟待排遣的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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