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暂时看不到。

这双能看破因果的眼睛，在观察坂口安吾这个人的时候，也只能看到雾茫茫一片。

就像是千丝万缕的命运，把这个人重重包裹起来一般，不使他人窥见半分。

“安吾，你死过吗？”五条悟突然问道。

他什麽都看不见，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对方和咒灵纠缠在一起的，厚重的死气。

死去的人是无法複活的，他很确定。

五条悟的眸中明明灭灭，最后归为沉寂。

所以他为什麽还能站在这里呢？

时间，或空间。

唯有这两点，是他无法触碰到的，属于神明的领域。

可是——

区区咒灵有又怎麽可能做到呢？

第十八章

“要继续活下去，然后下地狱，在黑暗的旷野徘徊。”

-

坂口安吾沉默了一下，也没否认，平静的和五条悟对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在“六眼”面前，没有说谎的必要。

不过还没过多久，就被对方把秘密扒干净的坂口安吾心里着实有些不爽。

“那你是怎麽回来的？”

五条悟再次兴沖沖的问道：“这个咒灵帮你回来的？”

坂口安吾：“……我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能够一次次重生，只是这个手链在他第一次重生后就莫名其妙的出现了，而且别人看不到，他也摘不下来。

五条悟若有所思：“那要是这样的话，我帮你摘下来？”

“摘不下来的。”坂口安吾的声音十分平静：“我尝试过很多次。”

五条悟没说话，带着他走进宿舍楼。温热丰盛的饭菜已经摆好在桌子上，他招招手让坂口安吾坐下，自己去倒了两杯橙汁后坐到对面。

“纯果汁，不是很甜的。”五条悟把筷子递给他，“你不喜欢吃甜的，为什麽要去蛋糕店？”

饭菜的确是很丰盛，一桌的中式菜，坂口安吾挑起一个看上去就很辣的肉片放到嘴里，含含糊糊的回答道：“有人非得去。”

“那个小孩儿？”五条悟想起来他在蛋糕店看到的那个少年，对于那个人他是有轻微的印象，但是不太深刻，起码没记住名字。

不过那肯定是个危险人物，从周身的气势和眼神之中就能看出来。

“嗯。”坂口安吾被辣的想要吐舌头，又想起这是在不熟悉的人面前，他咽咽口水，故作平静的拿起橙汁喝。

吃了几口后，他的嘴唇变得红彤彤的，甚至有点儿刺痛。

“原来你喜欢吃辣的啊。”五条悟盯着他的嘴唇看了一会儿，说道：“但好像不太能吃辣。”

这道菜虽然辣，但的确很香。

“我不怎麽喜欢吃辣。”坂口安吾回望向他：“的确也不怎麽能吃辣。”

一直吃辣的食物，只是习惯而已。

一个从某人死去后，他就在坚持的，装作那人还在他身边的习惯。

真可怜啊，这个人。

五条悟沉默了一下，有些难办的靠在椅子上，阖眼慢慢揉太阳穴，思考着关于这些事情的对策。

“你好像看上去很累的样子。”坂口安吾注意到他的动作：“要不然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们可以等你休息好再聊。”

五条悟摆摆手：“没关系。”

他恶狠狠的咬下一大口布丁，吃完后突然问道：“你是怎麽死的？我指的第一次。”

坂口安吾夹菜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神色如常的回答道：“车祸。”

话说出口，倒是给他自己吓了一跳。原本这些话是他说不出来的，最起码在面对太宰和织田作时是说不出口的。

这个人能看到他的手链。

这些事情也都能说出口。

五条悟，神子，所以是特别的吗……

坂口安吾默不作声的想着。

“你酒后飙车了？”

“……没有。”坂口安吾放下筷子，和他动作一样，靠在椅子上，以此给自己一些支撑力，“被人算计的。”

说实话，第一次的死亡永远是他的一道疤。

理智上可以理解，感情上却有些难以接受。

“我觉得你还挺聪明的，应该不会被人算计死吧？”五条悟哼笑一声：“熟人作案？”

既然可以说出口，他也不介意坦白自己的这些事情，因为坐在自己对面的人并不是敌人。

或许也是因为他想找一个倾诉者。

“对，熟人作案。”这麽说着坂口安吾还挺想笑的，就是有一种和别人报告死者的死亡原因的官方话的感觉，可是死者却荒谬的是他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