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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序(113)

钱越抱着文件去复印,在路过庄宁屿的位置时,就见办公桌上果然放着一张请柬,于是好奇地拿起来看了一眼——新郎刘晓阳,新娘葛青,婚礼地点华年山庄。

“嚯,这山庄真够远的,都快到隔壁市去了吧?”

“没办法,结婚的人最大,谁让人家新娘新郎喜欢。”

庄宁屿也查过这个山庄的位置,看着导航上曲里拐弯的绿色曲线,他果断放弃了自己开车的念头,询问同事周末应该到哪儿等中巴车?

易恪在一百多人的吃席大群里回复:我来接你。

庄宁屿差点没拿稳手机。

新郎官也差点没拿稳手机。他震惊地满世界找人问,我记得我没有邀请一区的小易啊,他怎么在群里,谁把他拉进来的,我和小易都没说过两句话,不,是一句话都没说过,不认识怎么好意思问人家要礼金,什么叫份子已经随了,不是,你们收钱怎么这么积极?

他忐忑不安,专门给易恪打了个电话道歉,结果话没说完,对面就表示礼金是一定要随的,酒席的座位请麻烦把我和庄队安排在一起。

刘晓阳一时没反应过来:“啊?”

易恪很有礼貌:“吃饭的时候我想和庄队坐在一起,谢谢哥,祝你新婚快乐。”

刘晓阳结结巴巴:“哦哦好的,不客气。”

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一周都是好天气。

万里无云。

第36章 林中白雾1

无所事事的周六早晨,不赖床实在对不起生活。

十点,庄宁屿拖着睡到绵软的筋骨走到客厅,刚打开窗户,斜对面马路牙子上蹲着的餐馆小伙计就“蹭”一下子站了起来,沉稳比出一个“OK”手势,跷脚牛肉中碗,莲花白中份,再加碗红糖豆花,庄哥,这条街没有谁能比我黄阿发更懂你!

革命友谊太过赤诚,原本想吃红汤牛肉面的庄宁屿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只让他上来时再帮忙去花店买几个空红包。这个季节已经很有几分萧瑟寒意了,庄宁屿又不爱关窗,所以哪怕家里有地暖,他也依旧穿着厚厚的家居服,趴在窗边晒了会儿这座城市里难得一见的大太阳,才懒洋洋地挪去浴室洗漱。

十几分钟后,门铃“叮叮咚咚”响了起来,依然不是熊奶奶,而是熊孩子。易恪抱着红玫瑰,背着双肩包,拎着跷脚牛肉出现了在门口,显然刚和黄阿发进行过一场短暂的交接仪式。他并没有对自己的不请自来以及可能对201主人造成的打扰表示出半分歉意,相反,还用十分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庄宁屿身上这套明显不符合当下审美的,来路不明的,洗旧的,足足要大出两个码的藏蓝色珊瑚绒家居服。

打量了好一会儿——

庄宁屿把牙刷从嘴里拖出来,不解地问:“你为什么要突然蹲下?”

易恪捂着肚子说:“气得胃疼。”

他没有装,他是真的一口气没上来,导致肠胃痉挛,面色发白,没几分钟就疼出了一头冷汗。庄宁屿也是没想到这人会大周末地跑来带病碰瓷,赶紧半扶半抱地把人挪上沙发,又裹着外套跑去楼下诊所请医生。今天坐诊的老中医治疗小儿急性腹痛很有一手,他听完症状之后丝毫不慌,一边不紧不慢地收拾出诊箱,一边问眼前这位年轻的家长:“孩子今年几岁?”

庄宁屿回答:“二十四,还能治吗?”

老中医:“……发生机理相似,能。”

他在201的客厅里针灸吃药热敷加按摩,折腾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易恪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他从嗓子里挤出几个细碎断续音节:“我好了,谢谢。”

庄宁屿扫码付完诊金,把大夫送出门后,又遵医嘱到厨房里给大型患儿煮小米粥,大周末搞得比上班还要忙。刚被诊断为“情志失调、肝气郁结”的易恪则是抱着靠垫窝在沙发上,一直在虚弱而又频繁地戳着手机,头都顾不上抬,时不时还要刷脸解一下锁。庄宁屿从厨房里出来,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忍住问他:“你到底在干什么?”

易恪声音颤颤巍巍:“给你买几件新的家居服。”

庄宁屿完全不理解其中逻辑,深刻怀疑这人是不是疼傻了,于是上前用指背试了试易恪的额温。对方身上疼出来的寒意还没退,湿湿的,可怜巴巴,触感像在摸公园里小动物的鼻头。庄宁屿屈起关节敲了敲,又气又笑,也没再多问,只把凉透的外卖拎回厨房,准备等会儿再加热,小锅里“扑哧扑哧”的粥还没熬好,不过易恪眼下看起来相当日理万机,应该也没空饿。

又过了半小时,门口传来交谈声,庄宁屿拧灭燃气灶出去查看,就见闪送小哥已经离开,易恪正蹲在地上整理着刚收到的三四个购物袋。他从包装盒里拆出来一套奶白色家居服,拎在手里看了看,觉得还不错,于是抽抽鼻子说:“你现在去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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