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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序(114)

庄宁屿没有理会这莫名其妙的需求,一口拒绝:“没洗。”

易恪强撑起病体,抱着衣服脚步虚缓地往洗手间走,好似冬日里浣衣局的没钱贿赂总管的苦命宫女:“那我现在去给你洗。”

庄宁屿:“?”

凉水哗哗,眼看大少爷就要把手里羊绒丝缎材质的衣服一股脑往洗脸池里杵,庄宁屿最终还是没忍住,上前拧紧水龙头,拎着人回到沙发旁:“坐好。”

易恪被推得一屁股踉跄坐下,没缓好的胃一颠,更破防了,牵住他的手,带着鼻音苦情质问:“你这套衣服哪儿来的?”

庄宁屿:“……”

庄宁屿:“你猜猜。”

易恪才不要猜,他把自己的额头贴在那纤白手背上,还不忘把对方的袖子撸高了点,坚决不肯让这件来路不明的衣服碰到自己。他从来都无意探究他有没有过往,但当这份疑似过往以十分具体的形式呈现在眼前时,易恪还是觉得自己瞬间被流放到了十九世纪沙皇统治下的黑暗俄国——冰天雪地,裂痕难弥,到处都是肉眼可见的苦难,疼痛的身体里只剩下“一颗似乎停止跳动的心和一种神经质的战栗”。不会是哪个前男友的吧,不会是哪个前男友的吧,不会是哪个前男友的吧,为什么分手了还不扔掉,这件100%聚酯纤维的破衣服到底有哪里好。

他蹭了蹭脑袋,结果被袖口摩擦出的静电噼里啪啦地打了一下,瞬间更委屈了!

庄宁屿说:“别脑补了,我爸的。”

易恪:“……”

希望浪潮以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席卷而来,黑暗沙俄如泡沫般跌入历史长河,西伯利亚大铁路横跨亚欧两洲,工业革命如火如荼,对外贸易持续扩大,未来可期,聚酯纤维好,叔叔也好!易恪无事发生地站起来,问:“我的拖鞋呢?”

庄宁屿拍了他的脑袋一巴掌,笑着骂了一句:“滚过来吃饭。”

易恪:“嗯嗯。”

阳光把整间厨房都照成了很可爱的暖色调,餐桌上铺着亚麻材质的餐垫,钟毓很喜欢搜罗世界各地的各种小玩意,所以每次她出差回家,庄宁屿的住所都会被迫大换新一次。易恪坐着据说是未来岳父亲自从中亚背回来的餐椅,整个人神清气爽,翘着二郎腿点名:“我要那个蓝色带花边的碗。”

庄宁屿一边单手盛饭一边按压太阳穴。

小米粥被熬得有点稠,没加任何调味料,和“美味”没有任何关系,但易恪依旧吃了满满一大碗,还抢了两片庄宁屿碗里的跷脚牛肉。他“咯吱咯吱”咬着芹菜梗:“静姐说下月书店会组织一场《罪与罚》分享会,你参加吗?”

庄宁屿点头:“去,帮我报个名。”

“嗯。”易恪眨眨眼睛,继续装若无意地说,“刘哥说三点半的时候过来接我们。”

庄宁屿对此既不意外也不意外,第一个不意外是新郎官刘晓阳昨天特意抱着一大袋喜糖跑来纠纷调解部,期期艾艾地说:“庄队,华年山庄多送了我们一间豪华套房,反正闲着也浪费,你要不要提前过来住一晚?那儿风景还挺好的,就当是度假。”

庄宁屿答应了,一来刘晓阳说这话时整个人高度红温,看起来已经积攒了半年的勇气,他不忍心拒绝迷弟;二来,正好有理由可以不让易恪来接自己。

而第二个“不意外”,就是虽然起初的确抱着“可以不让易恪来接自己”的想法,但在内心深处,他其实已经隐隐有了预感,所以对于易恪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的任何出现,都不意外。

下午三点半,刘晓阳准时开车来接人。他这段时间忙得够呛,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瘦了一圈,庄宁屿原本是因为不想自己开车才选择坐中巴车,结果没想到最后还是落了个司机的活,他敲敲驾驶位的窗户,说:“下来吧,我替你开。”

刘晓阳赶紧推辞:“没事没事,庄队你坐,我这有红牛咖啡和能量胶,还有话梅。”

“你是结婚还是铁人三项呢。”庄宁屿哭笑不得,把车门拉开,“下来吧,去后面睡会儿。”

刘晓阳既感动又忐忑,还有一丝丝紧张,可能是脑子实在缺氧,他在下车后,还和庄宁屿激动地握了个手,攥着半天不肯放开。易恪看在此人即将迈入美丽婚姻殿堂的份上,宽容大量地选择了不计较,他拉开副驾的车门坐进去,问:“我开?”

“胃好了吗?”庄宁屿系好安全带,“等会儿吧,出城再换手。”

这个时间的城里车很多,偏偏刘晓阳又要去市中心取点东西,三个人也只能混在庞大车流里缓慢地往前蹭,途中还巧不巧遇到一起车祸,路又被堵了半条,就这么兜兜转转,等好不容易开上绕城,已经到了五点半,十一月不像夏季那般白昼绵长,太阳落山后,天色瞬间黯淡起来,风嗖嗖凉飕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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