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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深处有水流(29)

作者:爱吃茄子卷的黛妮 阅读记录

话虽狠,指尖却在屏幕上慢慢划着:“这是第一线,唱‘mi’;这是第二间,唱‘fa’……”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吓走什么似的,指尖划过得慢,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了。晏逐水蹲在他面前,仰着头看,阳光落在洛林远的侧脸,把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连眼角那颗淡痣都清晰了。

“看什么?”洛林远被他看得发毛,抬手敲了下他的额头,“记住了没有?”

“记住了!”晏逐水连忙点头,拿出手机,飞快地在备忘录里画五线谱,标上音符——‘mi’‘fa’‘sol’,一笔一划,认真得像个刚上学的孩子。

洛林远看着他写字的手——指尖握着手机笔,却像握着钢琴的琴键,连运笔的弧度都带着点韵律。他忽然想起昨天杨玥说的“逐水哥也喜欢钢琴吧”,心里那点别扭又冒了上来——这哑巴明明有双适合弹琴的手,却被生活按在泥里,连认个谱都要偷偷摸摸。

“下午把书房那摞旧谱拿过来。”洛林远忽然说,“里面有本《基础乐理》,你拿去看。”

晏逐水猛地抬头,眼里的光都要溢出来了——洛林远竟要把自己的书给他看?

“别这么看着我。”洛林远别开脸,“放着也是落灰,给你当废纸看。”

晏逐水没拆穿,只是用力点头,指尖在手机上打:“谢谢洛先生!”

“谢什么,记音符去。”洛林远推了他一把,掌心碰到他后背时,温温的——这哑巴看着瘦,背却挺得直,像根没被压弯的竹子。

上午认完音符,晏逐水去厨房做饭。洛林远坐在客厅听录音——是他以前弹的《钟》,李斯特的,快得像指尖在飞。听到一半,他忽然按下暂停,走到厨房门口。

晏逐水正在切菜,土豆丝切得匀,刀落在砧板上,发出“笃笃”的响,节奏稳得像在打拍子。阳光从厨房的小窗照进来,落在他发顶,连绒毛都看得清。

“土豆丝炒醋溜的。”洛林远靠在门框上,“少放辣。”

晏逐水点头,拿起醋瓶晃了晃——还有小半瓶,够了。

“昨天那个向日葵,”洛林远忽然说,“别浇太多水,浇死了我可没钱再给你买。”

晏逐水打字:“知道了,每天只浇一点点。”

洛林远没再说话,却没走,就靠在门框上看着他做饭。晏逐水被他看得有点慌,倒油时手一抖,油星溅出来,落在手背上,烫得他“嘶”了一声。

“笨手笨脚的。”洛林远连忙走进来,拉过他的手——手背红了一小块,没起泡,却看得人心慌。他拧开水龙头,把他的手按在冷水下冲,“不知道躲?”

“没注意。”晏逐水打字,指尖被冷水激得一颤,却没挣开——洛林远的指尖覆在他手背上,温温的,比冷水舒服。

“以后小心点。”洛林远关掉水龙头,拿毛巾给他擦手,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烫坏了谁给我复健?”

这话里的关心藏得深,却被晏逐水接住了。他看着洛林远低头擦手的样子,睫毛很长,垂着眼时,像只安静的鸟,心里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

“我没事。”他打字,指尖碰了碰洛林远的手腕,“可以继续做饭了。”

“别做了,叫外卖。”洛林远把他推出厨房,“手都这样了,添乱。”

“真的没事!”晏逐水急了,比划着——只是小伤,不影响。

“说了叫外卖就叫外卖。”洛林远拿出手机,点了家以前常吃的粤菜馆,“吃烧鹅,补补。”

晏逐水看着他下单的侧脸,没再争。他知道洛林远是担心他,只是嘴硬。

外卖到的时候,张医生正好来复诊。看到晏逐水手背上的红痕,皱了皱眉:“怎么弄的?烫的?”

“做饭不小心。”洛林远替他答了,把烧鹅腿夹到晏逐水碗里,“吃你的。”

“下次小心点。”张医生笑了笑,拿出复健用的仪器,“来,林远,伸手。”

洛林远伸出左手,张医生捏着他的指尖,轻轻活动指节:“比上周灵活多了,能试着按按琴键了——别用力,就轻轻碰。”

晏逐水的心猛地一跳——按琴键?洛林远可以碰琴键了?

“别听他的。”洛林远抽回手,“碰了也弹不了,白费劲。”

“试试嘛。”张医生没放弃,“就碰一下,看看神经反应。”

洛林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张医生又指导他做了套手指训练,结束时,忽然指着琴房,对晏逐水说:“小晏,去把钢琴盖掀开,让林远试试?”

晏逐水愣了愣,看向洛林远——他没反对,只是垂着眼,指尖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着。

晏逐水连忙走进琴房,掀开琴罩——象牙白的琴键露出来,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的指尖离琴键只有半寸,却没敢碰,只是退到一边,打字:“洛先生,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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