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处有水流(97)
“没歪。”晏逐水打字,拿出木盒里的珍珠手链,小心地串进红绳的圈里——珍珠落在结上,不晃也不掉,暖得像月光。他把红绳绕回洛林远手腕上,轻轻扣好,“这样就牢了。”
洛林远低头看着手腕,忽然伸手把他的手抓过来,往自己腕上贴:“你的也戴上。”
晏逐水把另一根编好的红绳戴上——是昨天在船上编的,也留了个圈,洛林远从口袋里摸出个小小的银铃铛,串了进去:“这是王师傅老伴儿给的,说能辟邪。”
铃铛在红绳上轻轻晃,发出细碎的响。晨光彻底爬上来时,洛林远忽然吹了声哨子——音亮得像星子,混着海浪声往远处飘。“我妈肯定看见了。”他说,声音软得像化了的糖,“看见我们把结编完了。”
晏逐水用力点头,拿出录音笔按下录制键——哨音、海浪声、铃铛声,都被收进小小的盒子里,像把所有的暖都装在了一起。
上午去酒店放行李时,晏逐水在背包侧袋里摸出个东西——是颗奶糖,用玻璃纸包着,是昨天在船票背面发现的那颗。他把糖递给洛林远,打字:“你忘拿了。”
“给你的。”洛林远把糖推回来,“我不爱吃奶糖。”
晏逐水剥开糖纸塞进嘴里,甜得眼睛弯了弯。酒店房间的窗正对着海,洛林远把木盒放在窗台上,拿出《逐光》的谱子:“把海浪声补上去吧。”
晏逐水坐在钢琴前——酒店特意准备了架电钢琴,他按下录音笔,海浪的“沙沙”声混着哨音飘出来。洛林远站在他身后,指尖在谱子上划:“就从这里开始,用滑音弹……”
晏逐水抬手在琴键上轻轻拂过,指尖贴着琴键滑出“沙沙”声,像浪花漫过沙滩。洛林远的左手搭上来,在低音区按下简单的和弦,暖得像晨光。“对,就是这样。”他笑了,下巴抵在晏逐水肩上,“比我想的还好。”
晏逐水的指尖顿了顿,打字:“我们一起弹。”
“好。”洛林远的指尖在琴键上跟着滑,两人的手交叠在琴键上,红绳上的铃铛轻轻晃,蹭过琴键发出细碎的响。阳光从窗缝漏进来,落在《逐光》的谱子上,尾音的休止符旁被填上了“海浪滑音”的标记,旁边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是晏逐水画的。
中午去吃海鲜面时,老板看着他们腕上的红绳,笑了:“两位是来度蜜月的吧?这红绳编得真好看。”
洛林远的耳尖红了,没否认,只是往晏逐水碗里夹了个大虾:“快吃。”
晏逐水把虾剥好递回去,打字:“你也吃。”
老板端着汤过来时,看见洛林远左手的疤痕,愣了愣:“这位先生的手……是弹钢琴的吧?”
洛林远点头。
“我女儿也弹钢琴。”老板笑了,“总说要当钢琴家,像洛林远似的——就是那个拿过国际金奖的,您知道不?”
洛林远的动作顿了顿,晏逐水连忙打字:“知道,他很厉害。”
“可不是嘛!”老板叹口气,“可惜后来听说手伤了,再也没弹……我女儿还哭了好几天呢。”他顿了顿,看向洛林远,“先生您要是也弹钢琴,可得好好护着手。”
“会的。”洛林远轻声说,指尖在红绳上轻轻敲了敲,“会好好护着的。”
老板走后,晏逐水拿出手机打字:“我们把《逐光》投给音乐台吧,让老板的女儿也听听。”
“好。”洛林远点头,把剥好的虾塞进他嘴里,“等回去就投——署两个人的名字,洛林远和晏逐水。”
晏逐水的眼眶热了热,用力点头。海鲜面的汤冒着热气,混着茉莉香和海风的咸,暖得人心头发颤。
下午去逛老城区时,洛林远在一家旧书店里翻到本乐谱集——封面都磨破了,里面却夹着张泛黄的音乐会海报,是他二十岁那场金奖演出的。“还挺有缘。”他把海报抽出来,递给晏逐水,“给你。”
晏逐水小心地把海报夹进乐谱集,打字:“回去挂在琴房。”
“挂吧。”洛林远笑了,在他额头弹了下,“挂在阿姨的木盒旁边——让她也看看,她儿子没给她丢人。”
走出书店时,夕阳正往巷子里沉。洛林远忽然停住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往晏逐水手里塞——是张小小的卡片,上面写着“青岛音乐厅”,印着“特邀演奏者”的字样。
“这是……”晏逐水愣住。
“何虞欣弄的。”洛林远别开脸,耳尖红了,“她说音乐厅刚好缺个开场曲,让我们弹《逐光》——就当……就当给青岛的海弹一次。”
晏逐水看着卡片上的日期——就在后天,旁边用铅笔写着行小字:“四手联弹,洛林远;晏逐水”。他拿出手机,手指抖了很久才打出一行字:“洛先生,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