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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者上钩CP(90)

作者:错落椰 阅读记录

这时,任罗疏又来了,站在他的门前,说要陪着他。

宋奚晦在矛盾过后,选择让任罗疏留下。他恐惧过任罗疏会把噩梦带来现实,但随着黎明慢慢到来,他才意识到,昨晚到来的只有光明和希望。

一夜春雨让后山的植物疯长,也让宋奚晦心底的种子发了芽。

任罗疏。

宋奚晦在心底摩挲着这个名字,决心回馈他这连日的恩情,于是他尝试成为一个演员,扮演他们想要寻找的宋奚晦,试着治愈这个社恐的家伙。

他没有多大把握,也不知道这件事的合理性,但因为大家都这么说,所以他愿意试试。

重拾以前的自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即使加大了药量,控制情绪依旧很困难,压抑了一天,还是被任罗疏一句“诡计多端的男同”给捅破了。

宋奚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他以前并不在意别人说自己是男同,他不为自己的性取向骄傲,也不为自己的性取向自卑,偏偏听见任罗疏说出这么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时崩溃了。

在他还没有尝试疗愈自己时,他收到了任罗疏的道歉,他躲在房间里听完了所有的道歉词,心里五味杂陈的,想象着外面的画面,忽然觉得这个黑布隆冬的钓鱼佬还挺有可爱的。

宋奚晦刚想回应任罗疏,慧然几句话就把人给支走了,那时候,他真的想把这个老秃驴揍一顿。

为了给慧然圆谎,宋奚晦一路跑到了书楼,装出一副在那儿抄了很久的佛教的样子,实则他也只是比任罗疏早到几分钟而已,纸都是刚刚铺开。

他又收到了一遍任罗疏的道歉,或许是因为能看见道歉者的眼睛,所以感觉第二遍要比第一遍诚恳地多。

感觉自己的情绪不错,宋奚晦问了任罗疏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

“为什么救我?”

任罗疏说,救他是没有理由的,是下意识的行为,就完后才知道他是个好人,觉得自己救得并不亏。

任罗疏称他为有价值的人,他一开始很喜欢这种形容,又仔细一想,任罗疏所说的有价值是因为他是人群里的明星,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个好人。于是,他又不太满意这个答案。

难道他存在的价值是因为别人觉得他应该存在吗?难道人类存在的价值是他人所赋予的吗?他想不通,于是便又进了死胡同。

经过几个失眠的夜,他妥协了,认同了他所存在的价值是因他人而存在的。于是,他决定在任罗疏身上实现自己最后的价值。

治好他,用尽一切所能治好他。

这个执念越深,宋奚晦便越痛苦,在他发现自己非但不能治愈任罗疏还要靠着任罗疏来安抚来拯救时,他羞愧无比。这种情绪在白天蛰伏心底,在傍晚时就会出现,带给他折磨,好几次逼得他放弃,逼得他用钢笔刺向自己。

“吱呀——”院外的木门开起,那是任罗疏回来的声音,宋奚晦慢慢地爬出恐惧的漩涡,拾掇起愉悦的面具,走出房门,向他问好:

“下午好,任罗疏。”

夕阳下,那个穿着一身黑的钓鱼佬却能发出最温暖的光,那双无神的眼睛倒映着他的模样,局促地笑着,把后山的野果、鲜花带到他的跟前。将常春藤和紫罗兰编织成的花环戴在他的头上,遮挡着他的双眼。

亦如阿尔喀比亚德当年被名誉的桂冠遮蔽了双眼。

他逐渐适应了噩梦,适应了和恐惧的拉锯,每天盼望着任罗疏能给他带回些什么,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够永远继续。

然而,这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任罗疏会下山,他又会回到一个人的状态,他摆脱不了那些噩梦,走不出这座寺庙,无法痊愈。

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的任罗疏?宋奚晦不知道,可能是从经历过死亡后睁开眼第一次看见他时心底就被埋下了种子,被山上日日夜夜的陪伴浇灌着冒出了新芽,在雨夜的陪伴里长出了花苞,被一把把野果滋养着生长,最终在一个夜里悄然无息地绽放。

爱意的花朵在心中摇曳,唯宋奚晦所能见。

花朵的清香在心海中弥漫,唯宋奚晦所能闻见。

宋奚晦能跟任罗疏分享任何事情,唯独不能分享这份爱意。他怕了,怕任罗疏那句“诡计多端的男同”不是开玩笑,怕了再被爱情背叛一次,更怕自己会成为伤害任罗疏的一把刀,成为牵制住任罗疏的一根绳,尤其是从任罗疏的眼睛里,也看见了情愫。

他喜欢任罗疏。

任罗疏也喜欢他。

原本是刚刚好的一件事,却愈加折磨着他。

任罗疏喜欢的是谁?是从前的宋奚晦,不是他这个疯子,是他这个面具戴久了差点忘了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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