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说句话啊(43)
“过来!坐下!”晏子洲找到了需要的东西,猛地抬头,手里抓着消毒棉球和镊子,眼神凶狠地瞪着李晋阳,仿佛他再不动,就要亲自把他拖过来。
李晋阳依言,挪动着脚步,缓慢地走到沙发边坐下。他微微侧身,将受伤的左肩朝向晏子洲的方向。
晏子洲拿着消毒用品走过来,他在李晋阳面前蹲下,视线与那道狰狞的伤口平齐。浓烈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刺鼻的味道混杂在一起,冲击着感官。
灯光下,伤口边缘的皮肉微微外翻,深色的血迹和污垢黏附在上面,触目惊心。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给自己鼓劲,又像是在压下翻腾的怒火和……别的什么。他拿起镊子夹起一块浸满消毒水的棉球,动作生硬而粗暴地直接按向伤口边缘!
“嘶……”冰冷的刺激和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李晋阳猛地吸了一口冷气,身体瞬间绷紧,肩背的肌肉线条贲张起来,额角的冷汗瞬间汇聚成滴滑落。
“现在知道疼了?”晏子洲的声音又冷又硬,带着刻意的嘲讽,“把自己当诱饵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疼。”
清理完伤口周围,晏子洲丢开沾满污血的棉球,拿起止血药粉。他看着药粉被迅速洇湿的血液浸透,变成暗红色,动作终于停滞了一瞬。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李晋阳的脸,那张脸上毫无血色,冷汗浸湿了鬓角,下唇被咬得几乎要渗出血来,但那双深邃的眼睛却依旧沉静地看着前方,仿佛承受这一切的不是他自己。
一股更深的烦躁和……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晏子洲的心头。
“操!”晏子洲低咒一声,不知是在骂自己笨拙的动作,还是在骂眼前这个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混蛋。他努力想固定好纱布,手指却因为用力过度和内心的混乱而微微发抖。
就在他几乎要再次暴怒地把绷带摔掉时,一只微凉的手,带着薄茧,轻轻地覆盖在他因用力而指节发白的手背上。
晏子洲的动作猛地僵住,像被电流击中。他抬起头,撞进李晋阳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责备,没有不耐,只有一种沉静的仿佛能包容一切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这里,”李晋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失血后的虚弱,他用指尖轻轻点了点晏子洲手中绷带缠绕错位的地方,“压住这里,再绕过去。”
他的手指很凉,触感却很清晰。晏子洲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他脸上瞬间涌起被看穿的羞恼和一种更深层的狼狈,恶声恶气地道:“用不着你教!”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鬼使神差地按照李晋阳刚才的指示,重新调整了绷带的位置,虽然依旧笨拙,但缠绕的力道和方向总算不再那么折磨人。
“好了。”晏子洲站起身,他别开脸,不去看李晋阳肩头那片刺目的白色,声音依旧硬邦邦的,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虚张声势的强硬:“死不了就行!我去……看看这破地方有没有水!”
手腕突然被人攥住,“饿吗?”
“李晋阳!”晏子洲的声音拔高了,带着破音的尖利和浓浓的荒谬感,“你他妈脑子是不是真被捅坏了?!你流了那么多血!差点死了!你现在问我饿不饿?”
他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腕,却被李晋阳那看似虚弱实则固执的力道攥得更紧。
“我他妈……”晏子洲气得语无伦次,他低头看着自己被攥住的手腕,又抬头瞪着李晋阳那张平静得过分的脸,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处发泄的恐慌猛地冲上头顶,几乎要冲破他最后的理智,“我他妈现在只想把你塞进消毒水里泡三天!饿?我饿个屁!我气都气饱了!”
李晋阳扯了扯嘴角,看向晏子洲,“那我饿了,小少爷能帮我弄些东西吗?”
“你……”晏子洲看着他那副样子,狠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那句“饿死你活该”卡在喉咙里,像根鱼刺。他烦躁地耙了耙自己的头发,在原地转了个圈,最后恶狠狠地剜了李晋阳一眼。
“等着!”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带着一种“算你狠”的认命和咬牙切齿的凶狠。他不再看李晋阳,猛地转身,再次大步冲向厨房的方向,背影僵硬,脚步沉重得像要踩碎地板。
厨房里很快又传来一阵翻箱倒柜的激烈声响,比之前更甚。抽屉被粗暴地拉开又推上,柜门被甩得砰砰作响,伴随着晏子洲压抑着怒火的低吼:
“操!什么破地方!”
“罐头?这他妈是人吃的东西吗?还过期了?”
“连个锅都没有!李晋阳你是野人吗?!”
“……”
李晋阳靠在沙发上,听着厨房里那充满了暴躁生命力的噪音,那一声声乒乒乓乓的控诉,仿佛在替他宣泄着无法言说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