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兔球,是沈医生(57)
沈星远微微摇头:“上车再说。”
车上,沈星远和二人说起案件细节。
受害人共通点都是男医生,三十岁出头,有一定名气,戴眼镜。
犯罪现场都在破旧的室内,受害人遭到剪刀、水果刀、碎啤酒瓶等锐器割、喉,眼镜被踩碎。
“其他人度数都不低,但任子傲戴的平光镜。”沈星远推了推半框眼镜,眺望车窗外的林荫道,“想不到在我有生之年,也会对上连环杀手,甚至活跃在我们身边。”
有生之年,他甚至还变成了兔子。
这事放在以前,谁要是提前告诉他,一定会被他当成失心疯。
沈星远从来没有对顾承辉提起他变成兔子的打算。
他怕顾总假笑着问他:“沈医生你没事吧?用不用去看看心理医生?”
那他一定会非常后悔主动和顾承辉坦白。
沈星远心烦意乱地想,船到桥头自然直,就这样吧。
严啸劝慰道:“哎呀,你也别往心里去,那天你都说了让任子傲不要戴眼镜,他要是听你的就没这出了。也是可怜,那么怼天怼地猫嫌狗憎的一个人说没就没。”
顾承辉却显得很沉默,他开着车,偶尔才加入谈话,但也都是无关痛痒的词句。
沈星远一时胸口发堵。
他应该坐到副驾驶,才能好好看到顾承辉的表情,他想知道顾承辉心里在想些什么。
隔天,第二医院发了讣告,医护人员集体哀悼,也有人说刘念念因为不堪被前男友骚扰,雇佣他人做掉了任子傲。
流言的传播速度向来很快,甚至传到了第一医院。
刘念念刚从首都回来,就被同事们围住,成了风暴中心。
中医馆内,几个同事旁敲侧击。
“哎呀,好可怕,割!喉!啊,深仇大恨诶,肯定是仇杀。”
“刘大夫,你不是说你前男友黑带十段?如果不是特别能打的人,怎么近他的身?”
“念念,我记得他遇害的时候,你好像刚好不在宁城吧。”
沈星远踱步,向人群走来,解了衣领扣,露出脖子上的切口。
苏醒后的这段日子,他习惯穿着高领,偶尔在诊室里戴围巾,钟建荣都默许了。
这会儿单薄的白大褂下,伤疤一览无余。
沈星远冲说闲话的几人一挑下巴:“平时开这么多药方也堵不住你们的嘴,还需要靠添油加醋的八卦调剂生活?还是说……你们也想要被切一刀?”
几人看到他的伤疤,作鸟兽状散开。
沈星远身体微晃,开始后悔今天站着手术的时间太久,他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结果连多站一会儿都做不到。
沈星远脸上挂不住,在自己撑不住腿之前,低声问刘念念:“抱歉,能不能扶我一把?”
刘念念扶住他,关切道:“体虚?我给你开两副药。”
沈星远摇摇头:“还得再请你帮我个忙。”
刘念念按照沈星远说的,在很远处的墙拐角找到他的轮椅,把轮椅开了过来。
她推着沈星远的轮椅,到自己诊室坐下,说:“谢谢你,一次又一次站出来。”
沈星远有些疑惑,他只是路过,狗脾气发作,怼了那些人几句,谈不上又一次。
刘念念看出沈星远的不解,主动坦白道:“沈医生,你别怪我说话奇怪。”
她换了种语气,脸上的表情也严肃得吓人。
“沈星远,你相信灵魂吗?”
过去,沈星远不信。
但变成兔子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他的亲身经历提醒他凡事皆有可能。
他看出了刘念念的欲言又止。
沈星远沉默片刻,点头说:“我相信。你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现在就说出来。”
刘念念松了一口气:“我有个秘密。”
“我能感觉到别人的灵魂。”
有时眼睛看到,有时耳朵听到,有时呼吸闻到,有时能触摸,有时张嘴说话吃饭,它就顺着唇缝往嘴里跑,有苦的,酸的,也有辣的,还有污浊恶心的味道。
她每天受尽折磨,没法好好生活。
从前她和任子傲在一起,就能屏蔽掉一切的酸甜苦辣。
“看不到,听不见,闻不着,尝不了,摸了也什么都感觉不出来,我变成了普通人,生活少了很多恐惧。这让我感觉,我被他救了,我从心里感激他。”
“我慢慢发现,他能干扰到我的感官,是因为他太狂妄,压制住了靠近他的人。我决定抽身离开,虽然又回到了难受的一切里,但至少可以不用面对他,做回我自己。说来也奇怪,从决心分手,打定主意不再爱他那刻起,他的庇护就失效了,就像十二点的灰姑娘。”
“我和书灵都做好了被他长期纠缠的心理准备。”她停下来,喝了一口枸杞花茶,平复心情,“可我怎么也想不到,他就这么死了。我感觉有点害怕,还有些说不上来的内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