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后,冷面总裁他真香了!(111)
他的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水和酸液混合的液体里,胀痛又酸涩。
这是一种好的迹象吗?
是去看了母亲后,心结稍稍打开了一些吗?
薄靳言迫切地想相信这一点。
他试图说服自己,傅辞只是需要时间,需要耐心。
那声“谢谢”,那个接受粥的举动,此刻安静看书的样子,都是好转的证明。
然而,心底那个不安的声音却在疯狂叫嚣。
不对。
还是不对。
傅辞的平静太彻底了,那双眼睛深处,依旧是一片他无法触及的荒芜。
这种突如其来的、短暂的“温和”,不像雨过天晴,更像是一种…燃烧殆尽前的余烬,一种决定放下一切后的短暂释然。
他想起在陵园时,傅辞那些低低的、仿佛诀别般的话语。
“我可能…要有一段时间不能来看您了。”
“无论我在哪儿,都会想着您的。”
一阵冰冷的寒意猝不及防地窜上薄靳言的脊背。
他猛地攥紧了手中的文件纸页,发出轻微的脆响。
傅辞似乎被这细微的声响惊动,抬起头,看向他。
目光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疑问,依旧是平静的,没有波澜。
“……怎么了?”傅辞轻声问。
他甚至主动开口询问了。
薄靳言对上他那双过于清澈平静的眼睛,所有翻腾的疑虑和恐慌瞬间被堵在了喉咙里。
他怎么能问?
难道要问他你是不是打算做什么傻事?
是不是要离开我?
他不能。
他害怕那个答案,更害怕自己的追问会彻底打破这层脆弱的、仿佛偷来的平静,将傅辞推得更远。
他强行压下眼底翻涌的情绪,松开攥紧的手,让声音尽可能平稳:“……没什么。手滑了一下。”
傅辞看了看他,没有再问,只是极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膝上的书页。
仿佛刚才那瞬间的疑问,也只是出于一种礼貌。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
傅辞翻书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他的手指停在一页泛黄的、拍摄着古老教堂穹顶的照片上,久久没有移动。
他的呼吸变得均匀而绵长。
他睡着了。
头微微歪向一侧,靠在轮椅柔软的靠背上,眼睫安静地垂着,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
那本厚重的摄影集还摊开在他的膝上。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也安静极了,像是终于卸下了所有重担,陷入了深沉的睡眠。
薄靳言轻轻放下根本无法看进去的文件,站起身,放轻脚步走到他身边。
他没有先去拿开那本书,而是缓缓地、近乎虔诚地半跪在了轮椅前。
地毯柔软地承托着他的膝盖。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极其小心地、试探性地伸出手,环住了傅辞纤细的腰身,将自己的侧脸,轻轻贴在了那覆盖着柔软毯子的、消瘦的双腿上。
这个姿势带着全然的依赖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隔着毯子和衣料,他能感受到傅辞腿部的轮廓,那么纤细,仿佛不堪一握。
傅辞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药味的清冷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
薄靳言闭上眼睛,手臂微微收紧,仿佛害怕只要一点松懈,眼前这个人就会像一缕青烟,被风吹散。
他将自己沉重的头颅完全依靠在傅辞腿上,就像一个在暴风雨中迷失已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一块浮木,精疲力尽地攀附着,汲取着那微弱的、却真实的温度和存在感。
他害怕。
一种从未有过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攫住了他。
比面对任何商业危机都要让他无措。
他害怕这短暂的平静是假象,害怕傅辞眼底那片死寂的冰湖,害怕那句轻飘飘的“谢谢”背后所隐藏的真正含义。
他就这样跪伏着,一动不动,许久许久。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书房里只有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和壁炉里木材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微响。
直到他的膝盖开始发麻,他才极其缓慢地、依依不舍地抬起头。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但眼神却异常深邃。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环抱的手臂,仿佛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然后,他才伸出手,动作轻柔得不能再轻柔地从傅辞膝上拿开那本书,合拢,放到一旁的茶几上。
做完这一切,他并没有立刻叫醒他或者抱他回房。
他只是维持着半跪的姿势,仰头看着傅辞沉睡的容颜。
睡着的傅辞,收敛了所有清醒时的冷漠和疏离,显得格外脆弱和无害。
苍白的脸上甚至因为暖气的热度而透出一点淡淡的血色。
薄靳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充满了,又酸又胀。
一种汹涌的、陌生的保护欲几乎要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