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后,冷面总裁他真香了!(92)
躲他?
难道这些日子……他那些冷漠、回避、夜不归宿……竟是因为……在意自己的躲闪?
这个突如其来的、荒谬到近乎奢侈的认知,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刚刚在梦中建立的、关于“工具”和“弃子”的冰冷绝望之上,砸得他头晕目眩,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挛痛。
但这点微弱的火星,瞬间就被更庞大的、冰冷的绝望浪潮扑灭。
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太晚了。
他已经决定了。
在梦回往昔,与母亲无声告别之后;在彻底看清忍让只会让恶人更加肆无忌惮之后;在确认自己或许真的只是一件即将被替换的旧物之后……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不再奢求任何救赎,也不再期待虚幻的温情。
他只想在彻底消失之前,做完最后一件事——撕开傅晟母子虚伪的面具,将他们施加在母亲和他身上的一切,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哪怕这会弄脏他的手,玷污母亲期望他保持的“温柔”,哪怕……代价是他自己。
他静静地躺着,目光落在那个近在咫尺的黑色发旋上。
浓烈的酒气并不好闻,但其中混杂着一丝他熟悉的、属于薄靳言的冷冽气息。
就让他……再贪恋这一刻吧。
把这个人的样子,这绝无仅有的、毫无防备的脆弱姿态,深深地刻进脑海里。
此去经年,便是永诀。
他凝视着他凌乱的黑发,看着他因醉酒而微微泛红的耳廓轮廓,看着他宽阔却在此刻显得莫名孤寂无助的肩膀。
心中那片冰冷的死寂里,竟可悲地渗出一丝微弱的、锥心的贪恋与不舍。
真是可笑啊。
明明已经决定放手,决定离去,却还是会被这不知是真是假、是梦是幻的“在意”所触动。
但他很快将这丝不合时宜的、软弱的情绪狠狠掐灭。
不能再动摇了。
不能再抱有丝毫幻想了。
妈妈,对不起。
我可能……要做不到您期望的温柔善良了。
这个世界,从不奖励善良。
但请您放心,等我做完这最后一件事,为您讨回公道,我就去陪您。
不会再让您一个人,孤单了。
他的眼神在黑暗中变得异常平静,那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一种赴死前的决然与冰冷。
之前所有的挣扎、痛苦、彷徨、猜疑,似乎都在这个夜晚沉淀了下来,凝固成一块坚硬、冰冷、再无波澜的铁。
就在这时,趴在床沿的薄靳言似乎又被胃里的酒液折腾得难受,眉头紧紧锁起,无意识地又嘟囔了一句,比之前更加含糊不清,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某种混沌状态下的哀求:“……别躲了……傅辞……烦……”
傅辞的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击中,闷痛得几乎让他窒息。
他猛地闭上眼,纤长的睫毛剧烈地颤抖着,再睁开时,里面所有汹涌的波澜都已褪去,只剩下的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宛如暴风雪过后的荒原。
他最后深深地、近乎贪婪地看了一眼薄靳言的发旋,仿佛要将这最后的印象,烙印在即将湮灭的灵魂深处。
然后,他极其缓慢地、坚定地移开了目光,转向窗外那无边无际的、吞噬一切的黑夜。
够了。
就这样吧。
薄靳言,无论你此刻的醉话是真是假,是有心还是无意,都与我无关了。
我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而在尽头等待我的,不是你的救赎,而是我早已该去的归宿。
只是,在离开之前,有些债,必须用血来偿。
他安静地躺着,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等待着身上酒醉的人离开,也等待着黎明到来后,必将掀起的腥风血雨。
他能预感到,薄老爷子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很快就不会再容忍这里的异常沉寂。
而他,已做好了面对一切、乃至最终审判的准备。
第50章 蜂蜜水,谈话
时间稍稍回溯至前一晚,薄靳言闯入傅辞卧室之前。
市中心一家顶级会员制酒吧的隐秘包厢内。
厚重的隔音墙将外面的喧嚣彻底隔绝,只剩下冰塊撞击杯壁的清脆声响和压抑的低气压。
薄靳言仰头将杯中琥珀色的烈酒一饮而尽,喉结剧烈滚动,眉头紧锁,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和烦躁。
程屹坐在他对面,看着他这副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家里那位……还是老样子?”程屹晃着手中的酒杯,试探着问。
薄靳言重重地将酒杯顿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揉了揉发痛的眉心,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明显的挫败:“躲着我。比之前更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