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慕言没再拒绝，伸手接过杯子。杯子是陶瓷的，被厉承爵的手焐得暖暖的，他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缓解了那阵干涩的疼。他喝得很慢，一杯水见了底，才把杯子还给厉承爵。

厉承爵接过杯子，又从口袋里拿出个药盒，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退烧药，医生说饭后吃，你没吃饭，先少吃点，等会儿我让佣人热粥。”

苏慕言看着他手里的药片，没接。他对药物有点抵触，尤其是在这种被厉承爵“掌控”的情况下，总觉得吃了药，就更逃不开了。

厉承爵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强迫他，只是把药片放在掌心，耐心地说：“不吃药烧退不下去，会影响听力。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不能再发烧了。”

提到听力，苏慕言的动作顿了顿。他想起白天耳科医生说的话——“再恶化就会重度失聪”，心里一紧，终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两粒药片。

厉承爵立刻递过一杯水，看着他把药咽下去，才放心似的把杯子收起来。他没再坐回沙发，而是坐在了床边，离苏慕言有半臂的距离，没再靠近。

“睡会儿吧，烧退了就好了。”厉承爵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哄小孩。

苏慕言确实困，药效上来得快，眼皮越来越重。他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往热源的方向靠了靠——而那热源，正是厉承爵的腿。

他能感觉到厉承爵的身体僵了一下，没动，也没推开他。

苏慕言的意识彻底沉下去之前，手不自觉地攥住了厉承爵的裤脚，像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了厉承爵耳朵里：

“别离开……”

厉承爵的身体彻底僵住了。

他低头看着攥着自己裤脚的那只手——手指纤细，指节有点发白，因为发烧，指尖还带着点颤抖。那力道很轻，像是一扯就会松开，却让厉承爵的心跳突然失控，像擂鼓一样撞着胸口。

他想起自己的母亲。

小时候母亲也是这样，发烧的时候会攥着他的手，说“别离开妈妈”。可后来，父亲还是走了，母亲最后也没留住。从那以后，他就怕极了“离开”这两个字，所以才会用那么极端的方式把苏慕言绑在身边，怕他也像母亲一样，说走就走。

可现在，这个被他强制标记、被他关在公寓里的Omega，却在发烧的时候，攥着他的裤脚，说“别离开”。

厉承爵的喉结动了动，慢慢抬起手，想摸一摸苏慕言的头发，手指悬在半空，却又停住了。他怕自己一动，苏慕言就会醒，就会像以前那样推开他。

最后，他只是轻轻地、慢慢地，把自己的裤脚往苏慕言那边送了送，让他能攥得更稳些。

窗外的天渐渐亮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厉承爵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苏慕言的睡颜，直到佣人来敲门，问要不要热粥，他才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再等等，让他睡会儿。”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

苏慕言睡得很沉，眉头渐渐舒展开，攥着裤脚的手也松了些。厉承爵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更重了，却没一点困意，只是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我不离开。”

第35章 逃跑计划的“初步成型”

苏慕言指尖刚触到钢琴黑键，公寓门就传来钥匙转动的轻响。他手一顿，指腹还残留着琴键冰凉的触感，转身时，正撞见林舟拎着文件袋走进来——这人总是这样，来之前从不会提前打招呼，像厉承爵派来的移动监视器。

“厉总明天去临市出差，三天。”林舟把文件袋放在玄关柜上，视线扫过客厅中央的钢琴，又很快落回苏慕言身上，声音压得比平时低，“这是出差时间表，还有公寓备用钥匙，你收好。”

苏慕言攥着钢琴谱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他没立刻接，反而往厨房方向瞥了眼——佣人正在里面收拾餐具，哗哗的水流声暂时盖过了他们的对话。“为什么帮我？”他问，声音很轻，带着几分警惕。这些天林舟的态度总透着古怪，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地执行厉承爵的命令，反而总在不经意间递些有用的信息。

林舟扯了扯领带，避开他的目光，从文件袋里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塞到他手里：“夏星然托我转的，她说律师需要你的亲笔签名，才能启动‘解除标记’的前期流程。”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厉总改了出差行程，原本是后天走，现在提前到明天上午，你要是想……动作得快。”

苏慕言展开那张纸，上面是夏星然熟悉的字迹，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笑脸，旁边写着“接应车辆在公寓后门，明晚八点”。他心口猛地一跳，指尖有些发颤，连忙把纸折好，塞进钢琴谱的夹层里——那是他藏东西最隐蔽的地方，厉承爵从不碰他的钢琴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