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我知道错了/薄情总裁的替身新郎(24)
江郁似乎没有察觉他情绪的剧烈波动,或者说,察觉了,但并不在意。他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很晚了,你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再次走向门口。
这一次,贺凛没有喊他。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个背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传来尖锐的痛感。
就在江郁的手握住门把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却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背影在门口廊灯的勾勒下,显得有些孤单。
病房里静得能听到窗外遥远的车流声。
几秒钟后,江郁极轻地、几乎叹息般地开口,声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到了贺凛耳中:
“贺凛,”他说,“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话音落下,他拧开门把,走了出去。门轻轻合上,隔绝了内外。
贺凛僵在床上,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别再做这种傻事了……”
那句话,像一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复杂的涟漪。
是责备吗?是厌烦吗?
可为什么……他却在那句话的尾音里,听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无奈?甚至是一丝,连说话者自身都未曾察觉的……关切?
这微乎其微的可能,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虽然微弱,却瞬间点燃了贺凛心底几乎熄灭的全部希望。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不顾伤口传来的抗议,目光灼灼地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板。
是啊,拖着这副破烂身子冲去急诊科,是傻事。
为了虚无缥缈的担心而不顾自身安危,是傻事。
可如果……如果这样的“傻事”,能换来他一句带着温度的“别再做”,能让他冰冷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多停留一秒……
贺凛缓缓地、缓缓地躺了回去。胸口剧烈起伏着,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一种近乎疯狂的、破土而出的决心。
他抬起那只没受伤的手,轻轻抚上胸前厚厚的绷带,指尖感受到下方心脏有力而急促的跳动。
他闭上眼,江郁最后那个带着倦意和一丝难以言喻情绪的侧影,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现在的他,还远远不够。
仅仅是毁掉过去,远远不够。
仅仅是站在这里,等待怜悯,远远不够。
他需要重新站起来。
不是作为贺氏那个冷酷无情的掌权者。
而是作为一个……有资格,也能真正去保护想保护的人的男人。
他需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能够坦然地站在江郁身边,而不是成为他的拖累和麻烦。
强大到能够匹配上他那份历经磨难后、依旧沉静坚韧的灵魂。
窗外的天色,渐渐透出熹微的晨光。
贺凛在逐渐亮起的光线中,睁开了眼睛。那双曾经布满痛苦、悔恨和迷茫的眼底,此刻燃烧起一种近乎偏执的、炽热的光。
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很难。
比他在商场上经历的任何一次厮杀都要难。
但他别无选择,也……心甘情愿。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内部电话,拨通了特助的号码,声音因为一夜未眠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冷静:
“帮我联系最好的复健师。”
“另外,把我出院后三个月内的所有行程空出来。”
“还有……去查一下,江郁那幅《骤雨初歇》,最终的买家是谁。用尽一切办法,查到。”
第18章 恰到好处的距离
出院那天,是个罕见的晴朗秋日。阳光金箔般洒满医院门口的水泥地,空气里带着清冽的草木气息。贺凛穿着特助提前送来的常服——不再是往日一丝不苟的高定西装,而是质地柔软的深色羊绒衫和休闲长裤,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商场的凌厉,多了些难得的温和,尽管脸色依旧苍白,眉宇间却不再是死气沉沉的灰败。
他拒绝了轮椅,坚持自己一步步走出住院部大楼。脚步还有些虚浮,但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特助和司机沉默地跟在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车子没有开回贺家那座空旷冷清、如今更添几分萧索的老宅,也没有驶向贺氏总部那间象征着权力顶峰的办公室,而是拐向了城北一个闹中取静的高级公寓区。这是贺凛名下的一处产业,他婚前偶尔会来小住,婚后便几乎遗忘。此刻,这里成了他选择的、与过去割裂的第一个据点。
公寓是极简的现代风格,黑白灰的主调,冷硬得没有一丝烟火气。贺凛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楼下如织的车流,阳光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身体的伤口在愈合,但心里那个被江郁一句“别再做傻事”凿开的空洞,却呼呼地灌着冷风。
他开始了一场近乎严酷的自我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