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郁,我知道错了/薄情总裁的替身新郎(42)
这姑娘精力旺盛,对久别的国内一切都充满好奇,更是把“贺凛哥”当成了现成的导游和求助热线。今天问哪家餐厅的地道,明天打听某个小众展览值不值得看,后天甚至理直气壮地打电话来问:“贺凛哥!我哥那条灰色的羊绒围巾放哪里了?他那个收纳癖我找不到!”
贺凛每次接她电话,都有些无奈,却又无法拒绝那份纯粹的、不掺杂质的热情。他通常会给出简洁有效的建议,或者干脆让特助去处理。关于围巾,他沉默了一下,竟然真的凭着对江郁那过分整洁公寓的模糊记忆,推测出了几个可能的位置,江澄依言去找,果然在其中一个柜子里找到了。
“哇!贺凛哥你神了!比我还了解我哥!”电话那头,江澄大呼小叫。
贺凛握着手机,一时无言。了解吗?他了解的,或许只是江郁那些近乎刻板的习惯,是过去三年作为“替身”被迫观察到的皮毛。真正的江郁,他的喜好,他的恐惧,他深藏的情绪,他从来未曾真正了解过。
通过这些零零碎碎的联系,贺凛被动地、却也清晰地感知着江郁生活的片段。他知道江郁最近在忙一个公益艺术教育项目,知道他有轻微的胃病需要定时吃中药调理,知道他对某种特定香型的洗手液过敏……这些细节,拼凑出一个远比“画廊主江郁”或“前替身江郁”更真实、更立体的人。
江郁对此似乎并未明确表态。他默认了妹妹与贺凛的联络,偶尔在江澄叽叽喳喳提到“贺凛哥说”时,他会停顿一下,不置可否,却也没有出言制止。这是一种默许,一种界限模糊的放任。
转机发生在一个闷热的、雷雨欲来的傍晚。贺凛正在公寓里看一份收购案的文件,江澄的电话又打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和惊慌:
“贺凛哥!怎么办!我……我好像惹大麻烦了!我把哥哥一份很重要的、要送去拍卖行做鉴定的古籍画册……不小心泼上咖啡了!”
贺凛的心一沉。他知道江郁对这类纸质文物极为珍视,那本画册他隐约听江澄提过,是江郁费了很大力气才从一位老藏家那里借来研究,准备用于一个重要的学术出版项目。
“别慌。”贺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具体什么情况?泼了多少?立刻用吸水纸轻轻蘸干,不要擦!告诉我地址,我马上带修复师过去。”
他一边稳住江澄,一边迅速打电话联系了国内最顶级的纸质文物修复专家。幸运的是,专家正好在市内,听到情况后,表示可以立刻赶过去。
贺凛抓起车钥匙就冲出了门,甚至没来得及换下家居服。暴雨前的狂风卷着沙尘,天色暗沉如夜。他开车赶到江郁公寓楼下时,修复专家的车也几乎同时到达。
两人匆匆上楼。门开着,江澄站在门口,眼睛红红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客厅里,江郁正蹲在地上,面前摊开着那本摊开的画册,几页泛黄的宣纸被深褐色的咖啡渍污染,触目惊心。他低着头,贺凛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他紧抿的唇线和微微颤抖的指尖。
听到脚步声,江郁抬起头。看到贺凛和他身后的修复专家时,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意外,有一丝被看到狼狈的难堪,但更多的,是一种如同看到救命稻草般的、瞬间松懈下来的虚弱。
他没有问贺凛为什么会出现,仿佛在潜意识里,已经默认了在这种时刻,贺凛会是那个能解决问题的人。
“王老师,麻烦您看看。”贺凛侧身让修复专家上前,语气沉稳。
修复专家蹲下身,戴上白手套,拿出专业工具,仔细检查着画册的受损情况。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和专家偶尔发出的轻微声响。江郁站在一旁,脸色苍白,紧紧盯着专家的动作,呼吸都放轻了。
贺凛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能清晰地看到他后颈因为紧张而绷紧的线条。他想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想告诉他“别怕,会没事的”,但手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有抬起。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修复专家终于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不幸中的万幸,咖啡没有完全渗透,主要是表面污渍。纸质本身年代不算太久远,抢救及时,可以处理。需要带回去做专业的清洗和稳固,大概需要一周时间。能恢复个八九成。”
江郁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了下来,他闭上眼睛,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再睁开眼时,眼底竟有些湿润。他看向修复专家,声音沙哑:“谢谢您,王老师,费用……”
“费用我来处理。”贺凛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事情因小澄而起,我应该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