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来花开(44)
两人匆忙换好衣服,一路开车狂飙到医院。在急救室外,顾言清坐立难安,双手紧紧交握,嘴唇都被咬出了印子。傅言一直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他力量。过了许久,医生终于从急救室出来,告知他们爷爷已脱离危险,顾言清这才松了口气,整个人瘫倒在傅言怀里。傅言说:“没事了,有我在。”在医院守了爷爷一会儿后,他们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到家后,傅言把顾言清抱到床上,紧紧拥着他,让他在自己怀里安心睡去。半夜,顾言清在睡梦中不安地扭动,口中喃喃着“爷爷”。傅言轻轻拍着他的背,在他额头上落下轻柔一吻,低声安慰:“没事了,爷爷会好起来的。”顾言清缓缓睁开眼,看到傅言关切的眼神,心里一阵温暖。他往傅言怀里又缩了缩,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好怕爷爷出事。”傅言抱紧他,“不会的,吉人自有天相。而且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
第二天,两人早早赶到医院。爷爷已经苏醒,看到他们来了,虚弱地笑了笑。顾言清眼眶泛红,走到床边握住爷爷的手。爷爷慈爱地摸摸他的头,又看向傅言,“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话对言清说。"消毒水的气味在走廊里弥漫,顾言清刚走出病房,便背对着门,用指腹用力碾过泛红的眼角。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灯牌泛着幽绿,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他深吸一口气,再转身时,唇角已勾出惯常的浅淡弧度。
傅言正背靠着消防栓,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金属门框。听到脚步声,猛地抬头,眼下的青黑在廊灯下格外分明:“爷爷怎么样?”
“老样子。”顾言清放缓了语速,刻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医生说年纪大了恢复慢,别太担心。”他走近两步,自然地拍了拍对方紧绷的肩背,掌心触到布料下微微颤抖的肌肉。
傅言果然没多想,视线落在顾言清被白大褂袖口遮住的手腕上,那里还残留着方才给老人擦身时沾到的碘伏痕迹。他伸手想碰,却被顾言清不动声色地避开——对方正弯腰去捡掉在地上的病历夹。
“刚护士来说要去药房取药,我陪你?”顾言清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消毒水的味道像细密的针,扎得鼻腔一阵发酸。他看着傅言因这句话而骤然亮起的眼睛,喉结不易察觉地滚动了一下。
傅言点头时,额前碎发垂落,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脆弱。顾言清扯了扯嘴角,试图让笑容更真切些,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发颤:“走吧,晚了药房该关门了。”两人并肩走向药房,一路上傅言还在说着安慰顾言清的话,顾言清只是默默点头,脚步却有些迟缓。到了药房,傅言在前面排队取药,顾言清站在一旁,眼神却有些游离。
取完药,傅言察觉到顾言清的异样,关切地询问。顾言清深吸一口气,"没事,就是担心爷爷。″两人带着药回到病房,又开始了新一轮对爷爷的悉心照料。接下来的几天,两人日夜守在爷爷病床前。顾言清表面上强撑着,可眼底的疲惫却怎么也藏不住。傅言心疼不已,总是尽可能让他多休息。
这天夜里,爷爷的病情突然恶化,医生紧急将爷爷推进了手术室。顾言清彻底慌了神,双腿一软差点跌倒,傅言紧紧抱住他,轻声安慰。
漫长的等待后,医生出来告知手术成功,但爷爷身体太弱,需要好好调养。顾言清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整个人瘫倒在傅言怀里痛哭起来。
此后,顾言清和傅言更加用心照顾爷爷。顾言清的脑海中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场景:在医院那间略显苍白的病房里,爷爷躺在病床上,面容憔悴,眼神却异常坚定。爷爷用那微弱但却坚定无比、不容置疑的声音对他说道:“言清啊,你一定要离开傅言。”这短短的一句话,就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顾言清的心上,让他瞬间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那声音虽然微弱,却仿佛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穿透了顾言清的耳膜,直抵他的灵魂深处。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爷爷,嘴唇微微颤动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爷爷的话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一遍又一遍,如同一把利剑,无情地刺破了他心中的那层窗户纸。他突然意识到,爷爷的决定是如此的坚决,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顾言清的胸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压住了一般,沉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都崩塌了,所有的希望和梦想都在爷爷的这句话中化为泡影。顾言清在照顾爷爷的日子里,内心备受煎熬。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傅言,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分手。傅言却浑然不觉,依旧细心地陪伴着他和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