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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的星星永不坠落(88)

作者:秋秋不养鱼 阅读记录

那枚黑色的耳环,依旧静静地待在陆景年的耳垂上,但在医院明净的光线下,它不再仅仅象征着叛逆与疏离,更像是一个见证了守护、牺牲与缓慢愈合的、沉默的勋章。

这段由突发危机交织而成的日子,将四个人的命运更加紧密地缠绕在了一起,在伤痛之中,孕育出了新的、更为坚韧的联结。

第72章 无声的粥与融化的冰

转入普通病房后,江母虽然依旧虚弱,需要长时间卧床,但意识已经基本清醒,能够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和进食流质食物。连日的惊险像一场褪去的潮水,留下的是劫后余生的疲惫和对身边人无声的依赖。

这天下午,阳光正好,透过病房的窗户,在洁白的床单上投下温暖的光斑。江父小心翼翼地扶着妻子,让她半靠在摇起的病床上,自己则坐在床边,手里端着一碗江星哲刚熬好送来的、温热的鱼片粥。

他舀起一勺,仔细吹凉,递到妻子嘴边,动作轻柔得近乎笨拙。江母顺从地张嘴,咽下,目光有些涣散地望着窗外,似乎还在适应这重回人间的实感。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勺碗轻微的碰撞声。过了一会儿,江父放下碗,用湿毛巾轻轻擦了擦妻子的嘴角,像是无意间提起,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郑重:

“这次……真是多亏了景年那孩子。”

江母涣散的目光微微凝聚,有些困惑地看向丈夫。她记得自己病倒,记得手术,记得模糊中儿子的身影和丈夫担忧的脸,但对于具体的凶险和抢救细节,却是一片混沌。

江父迎着她的目光,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说出的话有千钧之重:“你当时颅内出血止住了,但腹腔又突然大出血,血压掉得厉害,急需手术输血。可你的血型……太稀有了,血库告急,周边城市一时半会儿也调不过来……”

他顿了顿,看着妻子逐渐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说了下去:“是景年。他二话没说,验了血,正好符合。一次就抽了400毫升。后来血还是不够……医生说他刚抽过,不能……可他,他又伸了胳膊,又抽了400……”

江父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想起当时陆景年苍白的脸和决绝的眼神,想起自己那声迟来的、混合着愧疚与感激的呼喊。“800毫升啊……他半年前才从那么重的车祸里捡回命来,身体都还没养利索……医生说这很危险,可他……”

后面的话,江父没有再说下去,但江母已经全都明白了。

她怔怔地靠在床头,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此刻更是苍白得像一张纸。那双曾经对陆景年流露出排斥、失望甚至愤怒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巨大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种如同冰层碎裂般、迅速蔓延开来的复杂情绪。她下意识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捂住了嘴,眼眶瞬间就红了。

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说过的那些伤人的话,“就当没有我这个妈”;想起了自己对儿子选择的激烈反对;想起了她对陆景年出身、职业那份根深蒂固的偏见……而那个她曾极力否定、试图从儿子生命中驱逐的年轻人,却在她命悬一线时,毫不犹豫地、两次伸出手臂,用他体内最珍贵的鲜血,硬生生将她从死神手里拉了回来。

这恩情,太重了。重到足以碾碎她过去所有固守的观念和所谓的“脸面”。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敲响,随后推开。陆景年和江星哲一起走了进来。江星哲手里提着热水瓶,陆景年则空着手,他看起来气色恢复了不少,但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失血后的倦意。他耳垂上的黑色圆环在病房明亮的日光下,显得格外沉静。

看到他们进来,江父立刻收起了情绪,站起身。江母则像是被惊扰了一般,猛地低下头,用手背慌乱地擦了一下眼角,不敢去看陆景年。

“妈,今天感觉怎么样?”江星哲走到床边,习惯性地摸了摸母亲的额头,语气温和。

“……好,好多了。”江母的声音很低,带着浓重的鼻音,依旧没有抬头。

陆景年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没有靠近病床,也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病房里那股微妙而紧绷的气氛,尤其是来自江母那边,那种几乎要凝滞的尴尬与无措。

江父看了看妻子,又看了看沉默的陆景年,主动开口打破沉寂:“景年,你身体刚好点,别站着,坐吧。”

陆景年依言在靠墙的椅子上坐下,目光平静地落在窗外,给病床上的人留出了消化情绪的空间。

江星哲倒了杯水,递给母亲。江母接过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她小口地喝着水,眼角的余光,却不受控制地、偷偷地,瞟向坐在墙边的那个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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