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刺入耳(278)
可脚步却在车边停下,他弯腰看向车里的阮与书淡淡开口“阿书……再见。”
“再见。”
他们之间既没有过正式的表白,也没有过郑重的道别,一切都被推着往前走,终于煎熬数年的阮汉霖看到尽头。
摇着尾巴追出来的煎饼果子不停地咬着阮汉霖的拖鞋,它到了长牙阶段任何物件都能成为它的磨牙棒。
阮汉霖弯下腰把它捞起抱在怀里,难得让它有片刻的宁静。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一棵树下,他步伐艰难地踱步到某处,抱着煎饼果子坐在台阶上声音低沉又嘶哑“阿花对不起哦……也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对不起。”
年幼的小男孩追着小奶猫奔跑着,不小心摔倒后向阮汉霖投来求助的目光,这次他踉踉跄跄起身上前扶起他轻声安慰“阿书,小心一点儿……咳咳……”
空荡的触感在提醒他,独角戏该杀青了。
几天前穿过的西装有点儿皱,阮汉霖用手掌摩挲着,掌心和指腹传来的痛感让他放弃愚蠢的行为。
他没有力气再去熨烫平整那些褶皱,那就就让它们随着这段充满裂痕的情感一并离开。领带的样式依旧没有变化,阮汉霖试图用专一的行为提醒自己曾经是被爱过的。
最后那朵被小朋友踩扁的洋桔梗被阮汉霖别在胸前,两天的时间它早就打蔫,外围的花瓣也开始泛黄,挑剔又有洁癖的男人却毫不在意。
冰凉的素戒被套在无名指上,大概是阮汉霖近些日子瘦得厉害,就连之前合适的尺寸都变得宽松。
推开那扇门,四张遗像和蔼地望着他。
这次他没有开口。
六年间早就把话说尽。
只是孟林的遗像边还钉着一枚钉子,阮汉霖捂着肚子弯下腰从抽屉里取出相框。
照片上的男人嘴角带笑,眼里盛满化不开的哀愁。阮汉霖不禁庆幸照片拍得早,不然现在的样子真是丑死了。
难怪阿书都不愿意多看一眼。
被压在相框下面的是一张诊断书。
胃癌中期似乎听起来不算太坏,可痛苦从来不需要比较。
化疗的痛苦让当时的阮汉霖一度崩溃,他不敢在启明治疗索性选择另一家私密性高的私立医院。
一旦董事会知晓他的病情,将面对得又是一场硬仗,阮汉霖心有余而力不足,他只能以阮与墨的婚礼为契机,为他争取站稳脚跟的时间……
现在看来时机成熟,他不用在硬撑了。
“煎饼果子,这些水不要再弄翻。”
阮汉霖一边为自动饮水机加水,一边安抚因为饭团离开而郁郁寡欢的小家伙。
“我把灯给你开着,不要怕。过两天估计就有人会发现你了……然后你会去一个新家……咳咳……呕……”
鲜血喷涌而出,阮汉霖却没力气再收拾,他抱起煎饼果子最后用脸蹭蹭它的茸毛,小声地啜泣道“我要走了……忘了我吧。”
秋风瑟瑟,卷起的枯叶划在阮汉霖的脸颊,没有留下痕迹可划过的瞬间仍旧生疼。
小仓库的门被推开,里面一尘不染。
这里承载着故事的开始,如今即将接纳阮汉霖的结局。
躺在嘎吱作响的木板床上,望着黑黢黢的天花板阮汉霖眉头紧蹙。
“阿书……你还疼吗?”
痛感突破止痛药的压制,阮汉霖痛到在床上翻滚,嘴角溢出的鲜血将他珍视的领带染成暗灰色。
“我发誓,以后再让你受伤就不得好死。”
当年病床的誓言回荡在阮汉霖耳畔,他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就连喘息声也渐渐归于平静。
没有走马灯。
没有人来接他。
只有无尽的黑暗。
第217章 第五个相框
机场人头攒动,大家焦急等待着,等来得却只有广播温柔的女声。
H市的初雪造成机场大面积停飞,冻雨和积雪让阮与书乘坐的航班被迫取消。乘客的叫喊声不绝于耳,阮与书穿过吵闹的人群给向野打去电话。
得知项目组目前按部就班地完成任务时,阮与书倍感欣慰,这群皮猴子终于能让他省心……
可不知为何他总是惴惴不安,大概是担心饭团的缘故。
附近酒店爆满,机场承诺安排食宿,但阮与书此刻只想让饭团远离容易让它应激的环境。
“先生,请问到哪里?”
“诺斯酒店。”
远洋旗下的酒店,阮与书倒不至于去住那间常年留给合作商的总统套房,但用身份证登记估计就会被告知阮与墨或者阮汉霖。
阮与书犹豫再三想着要不要更换目的地,毕竟A市的酒店多如牛毛。
“师傅,麻烦您掉头去云顶。”
张岚的消息在阮与书脑海里翻转无数遍,她曾坦言阮汉霖有段时间性情大变,无论她做什么都能被挑出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