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落在裴长青手里，等待她的，绝不会是什么好下场。

她开始更加剧烈地挣扎，发出绝望的呜咽。

第101章 死生契阔

当眼前的布条被猛地扯下时，突如其来的强光刺得轻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

好一会儿才艰难地适应了光线。

映入眼帘的，是裴长青那张冷峻的脸。

裴长青正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仿佛在看一只在蛛网上徒劳挣扎的飞虫。

“我真是没想到，”

裴长青开口，讽刺道：

“李长老为了你这个外孙女，当真是煞费苦心，瞒天过海，甚至不惜动用禁术，以命换命，真是好得很。”

轻袖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怨毒地瞪着裴长青，

“还不都是因为你！是你！是你给张朗下了蛊，让他指认我！阿爷他……他都是为了救我！才不得不动用换命蛊，用自己的命换了我的生路！”

“你觉得，是我指使张朗的？”裴长青挑眉，眼中满是荒谬。

“不然呢？！”

轻袖尖声道，情绪激动，

“他当时那么听话，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不是你做的，还能有谁？！”

裴长青闻言，毫不掩饰眼中的轻蔑，

“我不过是顺手，给他解了身上的噬心蛊而已。”

“至于他指认你偷习禁术、残害他人……那完全是他清醒后的自我意识。”

裴长青当时是打算给张朗下蛊，但没想到张朗自己愿意配合。

“不可能……这不可能！”

轻袖瞳孔骤然收缩，脸上血色尽褪，疯狂地摇着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张朗……那个曾经对她说愿意为她去死的男人，竟然是自愿指认她的？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

“怎么不可能？”

裴长青向前一步，逼视着她，说：

“轻袖，你真是可笑又可悲。你的家人，不惜举全家之力，甚至赌上自己的性命托举你，指望你光耀门楣。”

“结果你呢？你竟然傻到为了张朗那么一个男人，被情爱蒙蔽双眼，亲手将到手的力量和前途葬送！如今落到这步田地，你怪得了谁？”

“就像这次，你被抓竟然也是在张朗坟前，你可真是痴情啊！”

“不……不是这样的……”

轻袖依旧拒绝相信，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眼神混乱地闪烁着，

“那阿萤呢？！她肯定是你派来的！”

裴长青眼满是不屑，直接打断了她：

“阿萤和我，没有半分关系。她指认你，也完全是她自己的选择。”

“不！那她怎么可能知道噬心蛊？！那种古老的蛊术……”

轻袖激动地反驳，然而，在问出这个问题时，她脑中忽然像是被闪电劈中，闪过一些被她刻意忽略的画面。

阿萤时常来找她，她们关系亲密，阿萤曾多次好奇地翻看她的蛊书，对那些禁忌之术表现出异样的兴趣……难道……

这个念头让她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她不愿意相信，不愿意相信自己视为姐妹、倾心相待的朋友，竟然从一开始就包藏祸心，甚至可能早就知晓一切，看着她一步步踏入深渊！

“这个问题，”

裴长青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回，耐人寻味的反问：

“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轻袖闻言，身体一颤，

一滴泪珠滚落，哀莫大于心死。

裴长青一把掐住了轻袖的脖颈，力道之大让她瞬间呼吸困难，脸色涨红。

“我只问你一句，”

裴长青的声音冰冷，

“有落阿哥身上的，到底是什么蛊？”

轻袖被他掐得呼吸艰难，却在极致的痛苦中，艰难地勾起一个扭曲而恶毒的唇角，断断续续地说：

“你……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诅咒你……诅咒你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看着他被蛊虫噬心……一点点耗尽生命……却无能为力……”

“我要让你……跟我一样……体会……痛失所爱……肝肠寸断……的滋味……裴长青……我在下面……等着你……和你心爱之人……一起来陪我……呃！”

她的诅咒恶毒而绵长，充满了最深的怨恨。

然而，预想中的暴怒并没有到来。

裴长青非但没有生气，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

那笑声起初很轻，随即越来越大，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呵呵……哈哈哈……”

裴长青松开掐着她脖子的手，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眼底甚至泛起一丝奇异的光亮，

“诅咒？痛失所爱？双死？”

他摇了摇头，看着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惊疑不定的轻袖，脸上满是癫狂，